幾乎透不過氣來。
杜柏欽眼前有些昏花,她的表情看得並不真切,亦渾然不覺何事發生,只輕聲地喚了一聲她的名字:“蓁寧”
蓁寧輕輕地撫摸他的臉龐,小心翼翼地抬起手,用衣袖仔仔細細地擦去了他嘴角一抹淺淺的殷然血跡。
杜柏欽這時才明白她在做什麼,無力地搖了搖頭,氣息很微弱,模糊不清地說:“髒。”
蓁寧含著眼淚搖搖頭:“不會。”
杜柏欽人晃了一下,倚她的身上。
哪怕精神已經差了到極點,杜柏欽仍記得挪了挪手臂,避免壓著她的肚子,卻更深地依偎進了她的懷中。
她知道他體力不支,卻不願以弱示下,只好側了側身子,站在車門旁擋住了外部的視線。
他靠在懷中閉著眼歇了好一會兒。
蓁寧才扶著他下車,坐到了車後座上。
司機開著車子,剛剛駛出市政大道,他靠在她的肩膀半睡半昏了過去。
泛鹿莊園。
那泓主任匆匆而來。
他和杜柏欽的呼吸系統打交道多年,病人憋喘氣促,左側胸腔疼痛,只迅速查體雙肺呼吸音低,然後胸穿抽液。
蓁寧禮貌地被護士請出了門外。
房內的監控儀器一直在響,他的心率跳動得凌亂無章,那主任已經被訓練得無比鎮靜,一道一道的口頭醫囑下得有條不紊,只是護士正忙著補液,中途何美南趕過來,接過了護士手上的針管,將升壓藥推進了他的靜脈。
杜柏欽那一夜沒有醒過來。
蓁寧不允許進去陪護,他在床上躺著的第一天,她戴著口罩進去看他,何美南只給她在裡面待了十五分鐘。
蓁寧眼睛還是紅的,卻對著他笑了笑,故作委屈地抱怨說:“何美南歧視孕婦。”
反覆的低燒感染已經透支了他所有的體力,杜柏欽躺著床上,望著她輕輕地笑了笑:“乖一點。”
蓁寧握著他的手,點滴落下來,他又靜靜地睡了過去。
一直等到他好了點,勉強能下床走動,蓁寧終於能進去陪著他。
杜柏欽半倚在床上。眉目清倦仍有七分病色:“上次在蔭花別院,你問過我一個問題。”
蓁寧想起來,是啊,她問他如果還有下次,他還會不會放棄她。
原來他已經用事實給了她回答。
杜柏欽說:“我退下來之後,如果你不願意住康鐸,我們可以換個地方定居。”
蓁寧心底略有不安,她亦不是不理解不體諒他,她明明知道執掌撣光大樓對他的重要意義,這一切意味著子承父業,意味著家門榮光,意味著曾經被萬人推倒的泛鹿莊園,他幾乎是耗盡了半生心血精力地令它恢復了昔日光彩——她又何苦逼他到如此地步。
蓁寧遲疑著說:“你若是工作需要,我不妨先離開康鐸,你可以過來看我”
杜柏欽握住她的手,輕聲地安慰她:“也不全然是,你不妨問問美南。”
何美南正好進來,對蓁寧露出微笑,將床邊護士檢查的資料收走:“蓁寧,你說他這樣身體,還有沒有可能再次負荷下一個四年?”
蓁寧眸中有憂色:“你肺部的疾病是不是有惡化?”
杜柏欽拉著她的手:“別擔心,沒事。”
蓁寧一直看到了他眼睛的深處:“不要瞞著我。”
杜柏欽悄然地別傳目光,低聲說:“什麼事也沒有,不信你問何美南好不好?”
蓁寧才不信他:“你們一丘之貉!”
杜柏欽柔聲:“我發誓,我以後一定好好休息。”
蓁寧安慰地對著他笑了笑,其實心底也明白,現階段他要好好休息,是一件多不容易的事情。
他靜心養病不過兩天。
外界已經是風聲鶴唳。
杜柏欽在國會上力排眾議,以不容反對的強硬態度使得國會透過了方案,國防部開始往離敕雷島嶼最近的軍事基地增派軍隊。
謝梓進來報告說:“北汶尼的石油儲備已經到了極限,民用基本中斷,已經部分動用戰略儲備,國內汽油價格飆漲,已引起民眾高度不滿,估計他們最大的石油儲備量,也不會超過五十萬噸。”
杜柏欽一邊握拳低聲咳嗽,一邊埋頭飛快地簽署檔案:“已經比我想象中的沉得住氣了。”
謝梓抓緊彙報軍情:“敕雷島嶼上的汶尼人已經開始居家搬離。”
杜柏欽簡短地吩咐:“儘量不波及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