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莊重的審判庭;除了法官和律師,旁聽者只有寥寥幾個,蓁寧看了一眼,前席一位穿鐵灰西裝的先生;年過半百,頭髮斑白,神色嚴肅,那是香家老爺子,香氏現任的控股董事長,香學普爵爺,他身邊坐著一位打扮富貴的夫人,面有憂色,不時看著對面的被告席。
坐在蓁寧這一排的,還有一位穿著軍裝的女士,手上提著一個名牌的橙色公文包,那是杜柏欽辦公廳的首席秘書長。
法官很快宣佈開庭。
訴訟人沒有出席,一切事宜都交由專業律師團代為處理,對面的被告席上,三位律師沉著地翻著訴訟材料,一名穿黑色西裝的男青年,面無表情直視前方,竟是香嘉上。
法庭調查聽證和辯論的漫長過程,香嘉上始終一言不發。
香氏作案動機,證據確鑿無疑,人證物證清楚。
香家為了阻止的國家的石油出口議案,派出截擊柏欽杜沃爾殿下的車輛,負此事全責的是香氏二公子。
那美豔夫人驚叫一聲,隨即被香老先生制止,她低著頭用手絹默默地掩擦拭眼淚。
蓁寧自從走進這裡看到香嘉上,心裡早已有了最壞的準備。
她抬頭看了香嘉上一眼,他的目光也恰好投射到她的角落,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他的神色很平靜,甚至有一絲絲的暖意。
法官一敲法錘,宣佈合議庭退庭評議,庭審結束。
書記官走下來,律師忙著簽署檔案,庭內有些短暫的交談。
蓁寧悄悄起身,走了出去。
候在門外的保鏢迎上前來,護送著她往外走。
蓁寧坐入汽車中,前排的司機問:“束小姐,去哪兒?”
蓁寧想了想,遲疑了幾秒,還是淡淡地說:“泛鹿莊園。”
車子經過白帆綠水的透藍湖泊,碧波倒映山林,沿路花木枝修剪得精心別緻。
映入眼前的又是熟悉的美景。
蓁寧面無表情地看著車窗外,這一刻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的感情,再無一絲雀躍念想,只覺得心底已經枯竭,再無任何多餘情緒。
車輛駛進庭院前的走廊,女傭已經守在大廳前,為首的第一位年紀略長,面上有笑語氣喜悅:“束小姐,你回來了。”
蓁寧淺淺地笑了一下:“彩姐。”
傭人彩姐上前替她換下外套,一邊說:“司先生已經知道束小姐回來了,他現在在殿下跟前,特地讓我們先出來伺候束小姐。”
將她的大衣交給一旁站著的女僕掛好:“束小姐,晚餐要什麼菜式?”
蓁寧客氣地答:“不用忙,我一下就走。”
彩姐忙說:“束小姐,先進屋裡坐。”
蓁寧在大廳的沙發中坐下來,泛鹿上下待她依舊熟稔熱忱,彷彿她不過是出門喝了個下午茶回來,反倒令她全身不自在。
女傭躬身上來斟茶,蓁寧客氣道謝,併攏了腿坐得筆直。
司三很快匆忙而來,見到她躬身而道:“蓁寧小姐。”
蓁寧站起來,直接說:“司先生,我想見見他。”
司三忙請她坐,然後抱歉地說:“殿下在休息。”
蓁寧抬腕看看錶,現在是下午四點多。
杜柏欽以前從不會在這個時間休息。
她無奈地答:“那我等等。”
司三自然而然地說:“蓁寧小姐可要上樓坐坐?您的房間一直收拾著。”
蓁寧急忙搖頭。
司三客氣寒暄幾句,又招呼傭人著好好伺候,告辭轉身出去了。
蓁寧在大廳等了半個鐘頭,也不好意思作何消遣,只好乾坐著,等到幾乎耗盡耐心。
司三再次走了進來:“殿下剛醒了,已經知道蓁寧小姐來了。”
蓁寧最近心浮氣躁的,忍不住追問:“他在哪兒?”
司三遲疑了一下:“您還要稍等一會,殿下請束小姐去餐廳吃點東西。”
蓁寧再也不耐煩,直接站起來往裡邊走去:“他在哪裡?”
司三也沒有阻攔,只溫和地低聲稟報:“一樓書房的休息室。”
蓁寧穿過大廳,熟悉地左轉,看到一樓書房外的偏廳,隨扈警衛照舊戒備森嚴。
伊奢見她進來,揮了揮手示意放行。
蓁寧兀自推門進去。
踏進書房的一剎那,蓁寧也不禁放緩了腳步——只覺滿心的燥熱都化成了幽涼。
杜柏欽使用了近十年的一間書房——泛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