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說出口也算不得什麼。”一來二去,齊博臾倒是將自己口中稱為小娃的四少視作可以說出真心話的人,這連他自己都有些稱奇。
有些人就是有這種本事,一見便可如故,繼而教人心生親近之意,四少自然就是這種人。更何況他生得眉目清朗,雙眸顧盼之間可燦然生輝,面上帶笑,好不可人。
四少聽得齊博臾如是說,也放下心頭的計較:也罷,就當是新結識的酒友,日後恐怕再也沒有如是的機會了。“侯爺也算是識得暖兒的人,暖兒在此敬你一杯。”語罷,揚首一飲而盡。
而齊博臾眼前晃過一道紅光,仔細一看,四少的右耳上一顆血紅的珠子熠熠生輝。他原是坐在四少的左邊,四少不仰頭他是看不到的,然一看便有些心驚:丹朱凝碧舍利子!世間獨一無二的避難驅邪之物,這小子竟然大喇喇地就嵌在耳朵上。
眼見著他的眼神盯著自己,四少倒是想起來右耳上的物件,摸了摸耳垂,笑了笑:“小珠子成色好,喜歡就嵌上了。”
齊博臾看著他渾然不在意的樣子,道:“四少倒是看得開,這丹朱凝碧舍利子乃絕世珍品,可不是好東西?”
一聽他如是說話,四少心下一驚:鳳臾、太后,就連老爹都沒認出這小珠子不是石榴石,而是舍利子,這景榮侯的眼力也好得有些過分了!嘴上卻奇道:“侯爺也識得這個?暖兒以為就一小珠子呢。”
“本侯整日裡不務正業,不是流連花叢便是把玩珍奇,不識得才是怪事啊!”他人前從來是一派風流的樣子,也只有在心腹面前才有侯爺的自覺,這番話說出來也就是紈絝子弟的調調,自然得很,不帶半分做作。
四少也只是笑笑,不作回應,齊博臾看他有些興致缺缺,也不知怎的就覺得今日是自己叨擾了這人,心頭竟少有的浮出幾分歉然,既已經這麼想了,他也不欲多留,起身便走了出去,沒想到一隻腳才邁出去,四少便在身後開口了。
“景榮侯留步,暖兒曾聽聞: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從前真是不相信的,如今見了侯爺,倒是生出另一份心思:小隱隱於市,大隱隱於朝。不過,侯爺不比常人,是顯是隱,端看的還是侯爺的意思。”他聲音本就有些低,如今說起這番話又是十分的慎重,那感覺竟然就如湊在耳邊叮囑些什麼似的。
齊博臾自是知曉他的意思,心念:這一試倒試出個知音來,只可惜註定是對頭!於是,便在門口轉過頭來,衝著四少頷了頷首。
他此際唇角是淺淺地勾著,那兩片水潤的薄唇好看得緊,而細長的眉目依舊是上挑著,只這一次,輕淺的眸色裡染上了十分的歡喜,連著那捲翹的睫毛都透出幾許歡欣。他的發並未束起,直直地垂在身後,回首的一瞬間,流光輕晃,惑人心神,細細看去,暗了滿目繁華。
四少看著他走出去,嘆了一句,“真真是美人啊,妖精一般,只可惜自古美人如名將,人間不許見白頭”
第三十二章 觀繁雪
話說自齊博臾與四少在良辰苑一別,景榮侯便再也沒有出現在良辰苑中,四少也是一樣的。前者的無影無蹤不知是為了什麼,後者則是因為時日一天天過去,轉眼已是十一月,而會試定在來年二月,為保萬全,四少也到了該收心的時候了。
今年的冬日格外的冷,十一月的頭上便已有大雪紛飛,玉寒坐在視窗的時候看著那屋外的紛紛白雪,想起一個南朝的女子。似乎也是這樣的天氣,“白雪紛紛何所擬?”“未若柳絮因風起。”這樣的應答顯得多麼才氣縱橫,可她留下的是女子的姓名,不若她,一直是四少
她正想得出神,洛慈拿了手爐過來,塞進她的懷裡,唸叨著:“開著窗戶也就罷了,這身上穿的又這麼單薄,你這是做的什麼事兒啊!”
玉寒揚臉對她吐了吐舌頭,道:“我乃習武之人,又不是暖兒,這點寒氣還是受得住的。洛慈姐姐就不必擔心我了,這手爐我可是抱著了,暖和著呢!”
洛慈搖了搖頭,退了下去,屋裡頭還有一個要人操心的主呢。玉寒抱著手爐,摩挲著,指尖的暖意就這麼滲入肌理,少頃,心上都是熱的:我是不是該謝謝鳳臾給我派了個這麼省心的可人兒?
那雪是越發的大了,茫茫的一片,教近處的東西也看不清了,滿眼的只是那白,純然無它。玉寒心裡浮出一個人影:那日是三月的天氣,他站在御錦園的門口,一身白色的錦袍,五爪金龍攀雲而上、直衝九天,他那時迎著光,入眼的也是這般純然的白,燦然如雪。
想著想著心頭的那點念頭便消不下去了,好些日子不見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