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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一片夜色裡,齊鳳臾神色不明,親自起身點了宮燈,從袖中取出那幾張精緻的玉版紙,就著那飄搖的燭火,又仔細看了起來。

那人的字倒是不若人一般,剛直遒勁,側撇如刀,長捺若削,不管是魏碑還是瘦金,寫來皆是凌厲非常,滿紙的飛揚跋扈,往深處看便覺其中氣象萬千,大有筆落乾坤之意,有這等筆跡的人想必那變化多端的麵皮下,一顆心定是硬的厲害。

忽又想起那日那人送來的傾月繁雪,宮裡不曾見過的小花,沾著點水汽,倒真是惹人憐愛得緊,還有那幽幽的香氣,若是龍眠殿的窗戶開著,暖風吹進來,便隨著飄進人的鼻子裡,由不得你願意還是拒絕,皆是進了你的心裡。

眼神飄到那曾插過寶珠茉莉的瓶子,如今裡面是空空如也,如那人,許久不見。再低頭,入眼的還是那人的字跡,可字字寫來卻是滿紙的才情,真是不可小覷啊,如此人物,整個靛朝怕也不多,只可惜了那一副女兒身。

又想起那人在春錦閣的所為,更是教他吃驚不已,這就是坊間聲名赫赫的玉四少啊,這等的風采,這等的心思,若是真的將她迎進中宮,又該是何等樣的精彩?齊鳳臾半點也沒有察覺到,他那一慣仇視玉家的想法已經慢慢淡了,而那份定要謝妙言為後的主意也已經開始動搖。

可念及玉寒裝得那般病若西子的模樣,又心下惑然:如此擅長紅妝,緣何每次入宮皆是那般死氣沉沉的模樣,偏要著那墨紫色的錦衣,老氣橫秋直逼鄉村老婦,沒有半分少女應有的麗色?

但轉眼也就釋然:演戲、端架子、擺樣子,那人可是個中高手,一番老氣橫秋自是為了掩人耳目,“玉寒啊玉寒,可惜了你這通身的才情,若硬是要與朕為敵,那就怪不得朕心狠了。”

說著,手中的紙箋被揉成一團,皺縮著,看不到其上字跡,更惶若寫就的滿紙詩情?

龍眠殿內人不眠,寶辭宮裡也是夜未央。

謝妙言也已經知道了,哲婕妤那邊已是傳來了訊息:睿帝今日出了宮,晚上又沒去其他宮妃那邊,再說他出宮去的竟是春錦閣!難道後宮三千佳麗不若那花街柳巷的娼妓?據說玉家四少今日在春錦閣出盡風頭,又或者睿帝此番動作為的是玉家?

猜了許久,反正是想不出什麼所以然來,便把心思轉到哲婕妤身上。鄔梁州太守的女兒,母親是靛朝首富的千金,家底甚是殷實,三年前入的宮,平日裡也不見有什麼出色的地方,可說起宮外的訊息卻靈通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

這一次,不知何故,竟說是聽了瑾妃的教導,主動請纓,為她提供了一條堪稱龐大的人脈。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可那人似乎沒有什麼可求的,難道只是忌憚瑾妃?

這就不提起哲婕妤本人了,其實她生的是極美的,或許比謝妙言還要好看上幾分,但素來她總把自己往醜了裝扮,故而在旁人眼裡也沒什麼出色的地方。可最出色的莫過於此了吧,想不美也不難,但又要不醜,那就難了,這其中的分寸一個不小心可就把握錯了。而這哲婕妤偏生顯拙但又不留痕跡,要是四少在此恐怕要嘆幾聲:“高妙!”了吧。

睿帝雖是獨寵柔貴妃,但也不見得無視一干妃子,有幾個常去的,除了瑾妃,便是哲婕妤了。聽嚼舌根的婢女們說,睿帝是極不喜歡這位婕妤,只說不出為什麼還常去。

如此有心思的人兒投奔到謝妙言麾下,再怎樣急於求成,謝妙言也是踏實不起來的,左思右想,依舊是毫無頭緒,不禁怨恨起那病弱的少女來:憑什麼她就是能討太后的歡心?憑什麼她就是先帝欽定的皇后?

睿帝為了立後的事反而不常來寶辭宮,這算不算有得必有失?

其實,今夜的蟾都,還有兩個人是睡不著的,其一是絲露,其二便是衛布耶了。

絲露在進豔陽居後襬好綠寶琴,卻在不經意間發現:琴身之下藏了一封書信,上面也沒寫什麼,就十六個字:順從四少,盯好楚良,若有違抗,暴屍街頭。

看完這十六個字,絲露一雙秀美的手顫抖得厲害,當真是別有目的的,這是鈴紛媽媽的字跡。難怪這麼容易就出了春錦閣,原來自己還有這樣的用處。

那衛公子夜不能寐又是所為何事呢?自然與四少脫不了干係,他從不知道四少還有這等的本事,竟能為良辰苑調教出二十位佳麗。

不錯,他知道那小子有些能耐,他也知道那小子在良辰苑做教習,他還知道今日那小子去春錦閣迎絲露,可他不知道那小子能耐非凡,他也不知道那小子教習做得風生水起,他更不知道那小子迎嬌客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