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咱們試試,誰先死。”原本低沉的聲音此刻越發的沙啞,傳到齊鳳臾耳裡時卻有種撩人的感覺。當然是他先死,髮簪銳利,一擊必中,而要讓眼前人氣盡而亡,怕還是需些時候。
正當他思忖之時,玉寒又開口道:“不如我們一道放手?總好過兩敗俱傷。”話間,她已將簪子收入袖中。齊鳳臾見她如此,也便鬆了手。
得了自由,玉寒起了身,離開那椅子,與齊鳳臾對峙著。她身量還未長齊,齊鳳臾倒是有幾分居高臨下的意思。為了這一丁點兒的居高臨下,堂堂睿帝的怒火竟煙消雲散,暗自笑道:“你跟一個毛丫頭較個什麼真!”
而看了齊鳳臾良久後,玉寒吁了一口氣,“還好你鬆手了,不然,那簪子捅上去,就是不死,也得留道疤啊,到時候,鳳臾這美到無可言說的頸子便是毀了!”
還真是個膽大包天的主,死裡逃生還有這等閒情調笑,齊鳳臾有些哭笑不得。然,此間又聽聞:“我要是死了,那今天這筆買賣自然是做不成了,鳳臾可就虧大了!”
“買賣?”齊鳳臾有些迷惑,“什麼買賣?”
玉寒一笑,“且聽我慢慢道來。”
第十九章 待價沽
此一句話音剛落,玉寒便側首問出另一句:“暖兒的事,鳳臾應是已經知道了吧?”
齊鳳臾也不隱瞞,“嗯”了一聲,算是承認了。不承認反倒不磊落了,玉寒既然問出此話,便是有十成十的把握,更何況,洛慈這一去已被她看透,再揣著明白當糊塗也沒什麼意思。
得了齊鳳臾這一點頭,玉寒倒似放下一塊心頭的石頭,又說道:“暖兒的事並非玉家刻意隱瞞,實屬情非得已。玉寒今日這筆買賣便是拿靛朝的後位換我家暖兒的一條性命。”
齊鳳臾聽得此言,眉眼中的磊落猝然淡了下去,換作了戲謔,一句話頗有些玩笑地問出口來:“朕若是如今改了主意,偏生要你來坐這靛朝的後位呢?”謝妙言如今已是討了他的嫌厭,手指頭竟敢染上朝廷的墨汁,那就怨不得他要改了原先的念頭。
誰知玉寒半點聲色都不帶變的,那稍嫌幼稚的臉上堪堪綻出一個不明的笑來,出口的便是:“陛下此番是說笑了,這等念頭豈是容得你說變就變的。”那“陛下”二字聽在耳裡,全然是嘲諷之意,而那後半句竟是攜了一陣威勢,有些許擲地有聲的意味。
齊鳳臾也算是被她戳到了痛處,然,睿帝可不是庸人,“朕要立誰為後,怕是還輪不到旁人來置喙!面子上給他們三分顏色,倒還以為是朕怕了他們?”不過是個先後的關係,如今他看中的是科考的事,這才不與他們計較。
玉寒也是明白其中深意,也不急,閒閒地應了一聲:“那陛下就開價吧,至於給不給得起,那便是玉寒該操心的事了。”這談生意容不得半點私情,這不連那平日喚得極是順口的“鳳臾”二字也齊齊換了。
好一陣沉默,齊鳳臾終是對上玉寒的雙眼,眸色晦暗,沉吟道:“你,入宮,幫朕挫了楚家的銳氣!至於後位,給你,還是給妙言,朕自有考量。”為帝王者,皆深諳權謀之術,其間不過二字——制衡。
玉寒覺得這法子想得極妙,一來平衡了玉家和楚家,二來堵了太后的出路,三來便是自己落入他的掌中,不覺嘆出七個字:“好一個一箭三雕!”
就著七字一嘆,齊鳳臾對眼前這少女便是十分的刮目相看。然,刮目相看歸刮目相看,買賣送上門來,還是要好好做的,“那你是答應呢,還是不答應?”這言語間盡是勝券在握、十拿九穩。
可玉寒眉目輕動,說出來的話亦是驚人不已:“陛下怕是忘記了,玉寒一入宮,玉家四少豈不是消失無影,從此不見蹤跡?您又如何保他一條性命?”
齊鳳臾倒是忘記了,眼前這個人可不單是玉家三小姐,還是那坊間聞名的玉家四少爺!
“這後位我是福薄了,坐不起,您啊,還是算了吧。依我看,柔貴妃貌美如花,心思也不弱,母儀天下也不算過分。”涼涼地說著,玉寒把玩著手中的黃金面具,一派豁達。
齊鳳臾盯著那雕了祥雲蝶翅的面具,一時間倒是無話。
玉寒等得久了,有些乏,重新坐上那九龍椅,笑道:“你看,這龍椅我都坐過了,那一枚小小鳳印,玉寒又怎會放在心上?”此間,齊鳳臾站著,倒似是在一旁伺候著。
齊鳳臾哪裡能不知道她語間的意思?一晃神,瞥見田黃鎮紙下玉版紙露出小小一角,心道:她既有如此通天本事,放在後宮也是作踐,不如為他所用。遂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