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毫不避諱地盯著他,接著注視著他的唇角,紅潤的小嘴就開合著吐出了一句令齊鳳臾愣在當場的話:“你的唇真飽滿,漂亮極了!”
那聲音與那人是截然不同的格調,低低的,有些許沙啞,透著無邊的慵懶,聽在耳裡如同被羽毛撩了幾番,癢癢的,癢得心尖兒都蜷了起來。
齊鳳臾看著眼前這個嬌小到堪稱玲瓏的少女,心裡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很矛盾,卻也很和諧,很怪異,卻又讓人不自覺地接受。
“你可知我是誰?”他拖長了音調,特意換了自稱。
那少女一點也不怕他,反倒笑眯眯地開口道:“你應該問:你可知朕是誰?”說完便大笑起來。
沒有銀鈴般的笑聲,只有放肆的、旁若無人的笑聲。
待她笑夠了,又伸出手撫上了齊鳳臾的錦袍,嘖嘖稱讚起來:“不愧是給睿帝做的衣裳,你看這五爪金龍繡得,那叫一個活靈活現啊,堪稱栩栩如生了!”
這一句倒是提醒了齊鳳臾:五爪金龍,帝王專屬,世家之女再怎麼不濟,這點眼力也是該有的,那一問倒是浪費了。
“那你可知,對朕不敬,該當何罪?”他一臉正色,任旁人早就在他跟前軟了腿,可那少女依然故我。
“我沒有對你不敬啊。”天真地揚起那張稚嫩可愛的小臉,水汪汪的大眼睛靈動一轉,流光一晃,晃得齊鳳臾眼前一花,然後便聽到一聲得意的笑語:“我是在調戲你啊。”
之後,依舊是一陣放肆的、旁若無人的笑聲。
“放肆!”齊鳳臾的臉霎時就冷了下來,方欲發作,才踏出一步,但見那少女蓮步飄移,眨眼就不見了蹤影。
齊鳳臾也算是個中高手了,可對著那少女竟連她的步態都沒有看清楚,而那沙啞的慵懶嗓音鬼魅般從四面八方傳來:“我是玉家三女玉寒,要治罪的話找玉家老頭子就可以了。美人兒可不能多生氣,會老哦”
此刻,她墨紫色錦衣的玲瓏身影正背對著齊鳳臾,隔著那耀眼的牡丹花海,玉寒回眸淺笑著瞥了他一眼,便飄然離去了。
而素以冷靜持重著稱的睿帝呆呆地站在御錦園中,好半天沒有回過神來,人道是:回眸一笑百媚生,那個只能算得上有些可愛的少女回眸的諧謔一瞥,繾綣中帶著嬌柔,纏綿中帶著誘惑,竟把他的神思勾去了三分。
而先前的怒意也不自覺地便消了大半,口中唸叨著那少女的名字又覺得熟悉:“玉寒,玉寒”正是五年前太后就替他選定的皇后!
不是說久居深閨、體弱多病嗎?今日一見,怕只是個幌子吧?
不過也虧得這個幌子,才讓他有了跟太后討價還價的藉口,不然五年前他便得允了這門親事。
哼!真是可笑了,他堂堂睿帝齊鳳臾十八歲的時候竟被逼著去娶一個十歲的女娃娃!
於是才消下去的怒火騰地又燒了起來,連帶著對那名叫玉寒的玉家三女生出無比的厭惡。太后近日召玉寒進宮小住,怕是又要找他的麻煩了。想到這裡,齊鳳臾漆黑如墨的眼裡精光一閃,心下冷笑了一聲:玉寒啊玉寒,只怪你生的不好,投到了玉家
這邊玉寒一入西宮,便改了御錦園裡的閒散態度,突然變得病如西子,走了幾步就氣喘吁吁,那紅潤的雙唇也是一片青白。
匆匆向太后辭了行,玉寒緊接著就坐著小轎回了玉府。
病病歪歪地走向“鳳鳴軒”,才至那小閣百丈外,侍婢、守衛自動止了步,只留玉寒一個進了那玉府禁地。
鳳鳴軒,開國武帝愛後玉慧少時的閨閣,其上是御賜牌匾,龍飛鳳舞的三個字大有九天朝陽之勢。除了準皇后玉寒、玉府當家玉霄、玉家四少玉暖,無人可靠近其百丈,更不用說進入閣內。
進了那小閣,玉寒便收了那弱不禁風的樣子,躡手躡腳地靠近了深處的鸞鳳和鳴雕花大床,小心地掀起簾子,撩起那天青底色的五彩紗帳,便看到一個纖細的背影:靜靜地躺在雪白的絲被裡,那瘦弱的身形卻宛若一支隨風飄搖的蘆葦,脆弱到一折就斷。
“暖兒啊,阿姐回來了,別再睡了,阿姐給你說點有意思的事。”那語調雖是有些雀躍,但嗓音還是小心翼翼的,怕驚著絲被中那個面牆酣睡的人。
聽得玉寒的輕喚,那背朝床外的身子動了動,翻了個身露出一張粉雕玉琢卻蒼白如紙的臉來。
那小巧可愛的眉目與玉寒截然不同,卻又一般無二:同是嬌俏的小嘴,在那人蒼白的臉上就顯得精緻誘人;同是修長的蛾眉,在那人臉上便生出幾分似有若無的凌厲,隱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