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侯可不知道玉暖是女子。”
玉寒聽得此言當下明瞭,不錯,玉暖是男子,是坊間聞名的四少,而只有她才是女子,她不是玉暖。於是收斂了神色,不言不語地坐下,也不看齊博臾,只拎起桌上的酒壺倒了一杯酒,飲下,隨後拿起筷子,對桌上的菜餚挑挑揀揀。
等了片刻,玉寒依舊不語,只顧自吃著,連個眼神也沒給他,齊博臾坐在一旁等她開口卻只見這人吃得甚是歡暢,心下也知曉了幾分,八成這一回是非得動手不可了。但想著這人若是可為自己效力,不但卸去了齊鳳臾的左膀右臂,自己也必然如虎添翼,於是還是按捺下了心頭的那股殺氣,溫和問道:“不知四少權衡得如何了?”
停下筷子,玉寒側了側首,似是在考量如何開口,又是良久,她將頭面向齊博臾,深深地看了一眼,便轉回頭去繼續吃。不過她也只是吃了一口,“我在權衡讓你現在殺了我好呢?還是讓我現在殺了你好!”
此句話音方落,玉寒猝然放下筷子,猛然轉身,出手便是“雲山曼妙指”,齊博臾自以為收斂了殺氣她便覺察不出嗎?那她這身武功豈不是白學了!可齊博臾哪是吃素的,那人方側過臉他便看出端倪。
然他沒有躲。
他坐的地方離玉寒不過一尺。
一尺的距離,不太長,當然,也不太短。
雲山曼妙指一出,景榮侯的如玉素手也不會閒著。
長臂一伸,景榮侯連凳子都沒離開便將玉寒的這招化去了。
玉寒沒有動。
她就是想動也動不了。
因為她在景榮侯的懷裡。
那一尺的距離長短正好,景榮侯伸手的時候正好,齊博臾攬臂的分寸正好,於是這二人靠近地遠近也正好。不過此刻,齊博臾沒有半點軟玉溫香抱滿懷的知覺,玉寒卻又一絲醉臥美人膝的錯覺,“侯爺這一招使得是不是太過無賴?”不似方才進入天香廳時的氣急敗壞,此刻的玉寒出言反而頗有調笑之意。
她的手一勾,在景榮侯的人迎穴處停下,好似吊在這人的脖子上一般,而齊博臾的臂一緊,在玉四少的商曲穴處止住,如同環抱著這人的腰肢一樣。外人若是得見此景,那方才的竊竊私語必然變成一片譁然,不過也是了,這二人此刻的姿態甚好,只神情詭異。
玉寒自是還擺著那調笑的表情,齊博臾則是容色森冷,一雙輕淺鳳眸中深不見底,似有風雲聚集。見他不答話,玉寒的笑快掛不住了,杏眼下瞥,挑了挑眉,又道:“這是侯爺佔了四少的便宜,還是四少吃了侯爺的豆腐?”攻城為下,攻心為上,此間端看的不過是誰能無賴到最後!
齊博臾見她如此,眼角跳了跳:這人好大的膽子!不過須臾他便笑了:這人好厚的臉皮!“方才不知是誰為男女授受不親在彆扭。”這笑和平日裡的不盡相同,約摸是因了先前的森冷而顯得有些燦爛。
不過玉寒絲毫不為所動,一撇頭便是:“此一時,彼一時!”此刻是要取你的性命!
“哦?”齊博臾仿若興味被吊起,很是玩味地看向懷中人:“方才本侯摟著你的肩,現在本侯攬著你的腰,果然此一時而彼一時也。”看誰的手更快,本侯必先將你置之死地!
齊博臾此刻見不著自己的模樣,可近在咫尺的玉寒看得萬般分明:白玉般的側臉上長眉繾綣,鳳目含情,薄唇微啟,似笑非笑,他下顎微微揚起,脖頸更顯纖長有力,好一位翩翩佳人。“你可知你有多美?”玉寒雙目迷離,湊得更近了,吐氣如蘭。
純然女子的嗓音,不再刻意壓低,幽幽地在他跟前響起,那人在問:“你可知你有多美?”那雙時時皆是炯炯有神的杏眼此刻呈現出與往日截然不同的朦朧之態,鏡花水月盡在其中,他霎時愣住了。
說時遲,那時快,玉寒腰間使力,瞬間便已脫離了齊博臾的手臂,而她此刻立在齊博臾的身後,手指仍停在他的人迎穴上。“發若流泉,衣如蝶舞。”另一隻手撫上齊博臾的長髮,玉寒緩緩說道。
“白玉為面,明珠入眼。”那隻手遊移至齊博臾的眉目,越發的溫柔多情。
“眉若春山,唇若塗脂。”她沾了一滴酒抹在那人的唇上,水潤亮澤,比方才還要豔麗誘人,“嘖嘖嘖,美人如此,人間幾何啊?”她問得如此認真,卻只教齊博臾心生寒意。反用美人計,這一招真是夠狠夠絕!
玉寒的話還在繼續:“我曾聽聞顏色越是豔麗的蛇越毒,你這條美人蛇的確是暗合了這一句呢。”她的手還在下移,觸及到那人的頸子,掌心布繭,摩挲起來讓人覺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