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層地獄一般。裡面鬼火渺渺,寒氣颼颼,讓人背脊發冷。
“進來吧!”一路冷著臉的東陵褚天,終忍不住輕聲提醒。
蘇念尾點了點頭,跟著他來到一間乾淨明亮一點的牢房。這時,映如眼前一團曲捲著的削瘦身影。
那人倒頭睡在墊著乾草的冰冷席子上,似乎聽到外面傳來動靜,他歪著頭側身假寐起來。
想起昔日那個英武不凡,堅挺頎壯的少年,此刻如此落魂悲涼的淪為了階下囚,看著他現在的模樣,一種心酸不忍漫過心頭。
到了這裡,東陵褚天似乎也被這淒涼的場景激怒,他回身步出,對那些獄卒怒道;“這是朕的親弟弟,雖犯下大罪,是仍有封號在身,爾等難道就沒有好生伺候,竟落如此下場,你們”
那些人見皇上陡然發怒;當即跪地拜求;“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小的們也只是按東秦律法行事”
聽了他們的回答,東陵褚天思忖,他們也終究也是迫不得已。很快,那絲怒意很快被澆滅於傷痛中,一時望著曾經的好兄弟,再次陷入了沉默。
不知不覺睡,蘇念尾已經步入地牢最裡屋,她黯然的站在牢外,看著東陵雪寒,眼神有說不出的哀悽
東陵褚天順著她的容顏,目光落在像貓一樣捲成一團的九皇弟身上。心緒莫明覆雜,或許,自己不該與他成為兄弟,又或許,不該同生皇室。否則,他也不會親手把他打入獄中
他已經不是以前的他了,或者,他也變了,當年親征西部夷族,他與他,與她,猶記得意起風發,年少輕狂,滿載而歸。那是他第一次與他朕手,做了一件大快人心之事。可是,此生,只怕也是唯一次
苦笑,隨他去吧,曾經兄弟之間談討的宏圖霸業,逐鹿中原,總會幻眼煙雲,唯夢一場
良久,得著他背對自己的背影,蘇念尾深深的嘆息
她說;“起來了,別再睡了,從前的你,就再也回不來了!”
他背對著她的脊樑一僵,一陣昏昏沉沉,扶額,坐起,茫然看著四下。眸光,淡淡的落在她的身上,數秒,又撤了回來,一切似乎被他隔絕於外,惘然,沒有思緒,又再一次的躺了下去。
她發現,他變了,瘦了,黑了。眼眶深深的陷下去,眉宇似有萬千心事集壓,變得陰濛濛的。只是那雙眼睛,依然還保持著曾經的那份深情與黑亮。
她心一陣絞痛,輕輕靠近問道;“小鬼,你又把我忘了嗎?”
聞言,他雙肩一顫,陡然轉過身來。眸光,再次掃視在蘇念尾的臉上,繼而將蓬亂的頭髮撥開,露出一雙像鷹一樣銳利黝黑的瞳孔。
他語氣沙啞的問道;“你是誰?你是誰?”
蘇念尾自嘲的笑笑,語氣涼薄,她說;“我曾無數次問,我是誰,我究竟是誰,蘇念尾?蘇忘塵?還是一個沒有身份,沒有來歷胡亂過來的人?一切無解。但,我明白一點,只要我真實的活著,真實的感受著身邊的事和物,那麼我就是我自己,一個真實的自己。無需問她是誰,只要活著,你就是真實的。”
他微微一愣,淡淡看向視窗,陽光很刺眼。
繼而發現這不是夢以後,他大驚失色,跳起,從鐵牢裡探出半張臉,一把握住她的手,紅了眼睛;“她說,是你,是你,你回來了嗎?我認出你了,這次我認出你了,你是她,是她對不對”
她猛的點頭,淚如雨下。她說;“是,是我,是我回來了。”
他默然凝視著她,眼裡有無盡的悲喜悸動,半晌,方悠悠道;“為什麼,為什麼你又回來了”
聽著他略為喪氣的話語,她一把將他反握,滿臉愧疚與心痛道;“我回來了,我捨不得你,我要回來看你。”
牢門的外側,那個隱沒其中的白色身影,聽完這番話,悶不做聲,眼神呆滯,迷茫,心如死灰的盯著遠處。嘆息一聲,目光無盡惆悵。
他說;“你現在能放開我了嗎?”語畢,東陵雪寒神情漸漸冷靜,頹然鬆手,後退兩步坐倒在角落裡,雙手抱頭,痛苦地閉上眼睛。
聽著他嘶啞低沉的聲音帶著難以掩抑的低落情緒,像霜打的茄子般。蘇念尾似乎明白他在想什麼,她極力安慰道;“這幾天你先委屈一下,等幾天,我就向你皇兄說說,爭取讓你離開這裡,你說好不好?”
他默默蹲在那裡,嘆息,搖頭,他說;“不好”接下來,他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可是抬頭凜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堅強地轉過身,不再言語。
“為什麼?”她不甘的問題,難道他就想一生一世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