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上,風雪不曾停過,日行八九個時辰,不出五天,竟是趕到了安侯府。
蘇暮卿三人急匆匆的向著府內趕去,府中的人乍看到身上裹滿風雪的三人時,愣是沒反應過來是誰,還差一點拿著掃帚將她們趕出來,若非洪氏瞧見,他們三人怕是要聯合起來將這僕人狂揍一頓。
清平郡主真得病倒了,以前飽滿的身體如今瘦如枯柴,唯有那雙眸子還是銳利的很,看上去精神抖擻,在瞧得安如璃與蘇暮卿一起進屋子時,蒼老的容顏上露出喜悅。
“沒良心的丫頭,終於等著你們了。”清平郡主說這句話時,乾涸的眼眸中落下兩行淚。
蘇暮卿與安如璃鼻子一酸,齊齊跪在了床前,淚眼婆娑的望著床上的老人:“暮卿(如璃)不孝,讓姥姥(祖母)擔憂。”
清平郡主抬手撫摸著這兩個丫頭,面容甚是慈祥:“暮卿丫頭,聽人說這一會兒是你自己騎馬而來,委屈你了,可是凍著了?”
蘇暮卿搖搖頭:“沒有,一點都不冷。”
天冷,不如心冷。
但眼下心是暖和的,又怎會覺得寒冷呢?
“這手都凍得長瘡了,辛苦了,辛苦了。”清平郡主慢慢的嘮叨著,“呆會讓人給你弄點藥膏來,敷一敷,免得落下疤痕。”
蘇暮卿笑著點頭:“姥姥真好。”
“要是真好的話,你這丫頭怎麼都不來看我,才一年一趟,以後以後怕是要見不著了。”
輕描淡寫的聲音讓蘇暮卿的鼻子又是一酸,哭著道:“姥姥,你還年輕的很呢,咱們還能見很多很多次,即便是每年一趟。”
清平郡主點了點她的額頭,笑道:“你這丫頭嘴巴倒是比以往幾年更加甜了。如璃,這身子可是好多了?”
安如璃點點頭,還不顧羞恥寒冷的將衣服斂了起來:“祖母你看,這三個月竟是硬生生的被他們養出了一身膘,真不知他們安的什麼心。”
清平郡主瞧著她這麼不知羞的行為,瞪了她一眼,趕緊的將她的衣裳拉了下來,嚴厲的呵斥道:“都多大了,還做這樣的事兒,讓你這麼長時間跟著暮卿,怎得好的習慣一點都沒有學到。”
安如璃傻笑了一番:“表妹的溫雅我是學不來的,我就一粗人,祖母你要怪就怪我爹孃去,誰讓他們把我生錯了,硬生生的讓我沒了把。”
話一出,屋子裡竟是歡聲笑語,清平郡主也是無奈的笑了笑。
“你呀!”
滿滿的寵溺讓蘇暮卿有些羨慕,雖然姥姥對她也不錯,但還是隱隱能夠察覺到一些疏遠,有些話便是客套的很,畢竟她姓蘇,不姓安。
這時,滕彥掀簾進來,笑容可掬的看著清平郡主:“乾孃,好久不見。”
清平郡主抬眸看向滕彥:“三兒,當真是長大了。”
滕彥抬手拍了拍安如璃的腦袋:“乾孃,這丫頭都這麼大了,我當然更大了。”
“哈哈,當是當是。你比這丫頭可是要大上個好幾歲,在晉王府,如璃這丫頭沒有欺負你吧?”清平郡主笑問道。
她們與定海侯是忘年交,當年他們的大兒子才出生,自家的大孫子都能打醬油了。偏生這定海侯還想著結親家,故而只能讓孫女嫁給乾兒子了。
不過這一場姻緣終還是因為他們兩孩子不認可而終止了。
滕彥笑著道:“這丫頭要是不欺負我,這太陽怕是要打西邊出來了。”
安如璃當下糾正道:“滕彥你說謊不能不打草稿,我什麼時候欺負了你去。”
“沒有嗎?難道是我記錯了嗎?”滕彥對著安如璃挑挑眉頭,黑眸中帶著一抹得意,活脫脫像是一直狡猾的小狐狸。
蘇暮卿安靜的坐在一邊和清平郡主望著他們兩個拌嘴,偶爾看看清平郡主。
老了,真得老了,才不過三個多月沒見,這人便是蒼老的這麼快。
“表妹,你幫我做證,我可是有欺負了滕彥?”安如璃回頭發現蘇暮卿坐在一邊看戲,當下將她也拖了出來。
蘇暮卿頗為無奈的搖搖頭,笑語:“滕彥,你別逗表姐了,要不然她真跟你急,到時候你可別到處找地方鑽。”
話音剛落,這屋子裡的丫頭又是竊笑一番,滕彥當即瞪了一眼蘇暮卿,而後撇過頭望向清平郡主:“乾孃,咱們不理她們了,我替你看看。”
清平郡主倒也沒有拒絕,只平靜的回道:“人老了,固有一死。這身體能夠消耗的都消耗完了。”
笑聲嘎然而止,屋子裡當下肅穆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