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媽媽心裡若說沒有一絲不安,那必然是假。只是,今日她沒個回頭路,跨出這一步就收不回來,只能儘自己全力將二小姐拖下水,為三小姐報仇。三小姐是她一手帶大,而如今卻落得手腳無用,想到這心頭就疼。
蘇暮卿凝視著路媽媽的神色,幾乎是將裡頭的變化皆是看在眼底。她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蘇府有這般刁奴,當是主人管教無方。罷了,李媽媽你也別走了,看著點就是,省得這事兒傳出去,還以為我這個做小姐的人欺負了上了年紀的媽媽。”
李媽媽連連點頭,立在一側默不作聲地望著眼前的情形。
此刻,蘇暮卿容顏上怒氣已然消散,嘴角只留得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手指輕輕地叩動著桌面,猶如一泓清水般的雙眸緊盯著坐在凳子上的路媽媽。
屋外雨絲輕飄,落在茂密的竹葉上,秋風輕拂,發出颯颯聲和著北苑清心居傳來的啜泣聲,更是襯托著此刻湘竹苑氣氛的詭異。
沉寂的時間越久,李媽媽的面色越沉,越發覺得這事兒怕是要超乎想象了。二小姐既然都能當著老夫人和二老爺一家讓人廢了三小姐,眼下一個奴才口不擇言,後果她還真有些難以想象。她開始不安地瞟了一眼蘇暮卿和路媽媽。
路媽媽也略有沉不住氣地開口道:“二小姐,你這般是為何?”
叩動的手指嘎然停止,蘇暮卿笑語:“我這不是陪著路媽媽你嗎?等著小叔回來,讓你好好搜一搜這湘竹苑,可是有我的東西,當然這東西是不該出現在這兒?”
路媽媽雙眸微蹙,道:“二小姐,以你的聰慧會是在這兒留下點蛛絲馬跡嗎?怕是該有的東西都讓你找人偷偷處理了。”
蘇暮卿輕笑出聲。然出口的聲音卻依舊是冷凝的很:“這般說來,路媽媽是要硬生生地給我扣上一個莫須有的名聲?不過你以為我的閨譽受了影響,晚卿就不會有影響了嗎?”
路媽媽冷哼一聲。道:“二小姐,你伶牙俐齒,老奴我定是說不過你,但你莫得忽悠人。既然你都知道老奴的用意,那也別怪老奴心狠。”
李媽媽聽得心驚肉跳。這這下事情糟糕了,剛才當是讓路媽媽給慫恿了,這人看來真是抱著魚死網破的心態想要為三小姐報仇,而二小姐也絕不是個善茬
想著,這雙腳不禁有些顫抖,微微地向門外挪著。欲去找人來制止。
蘇暮卿抬眸掃了眼李媽媽,冰冷的視線凍住了她的雙腳:“李媽媽,你這是要去哪兒?你要是走了。那暮卿可真是要遭殃了,到時候祖母怕也會怪罪於你,竟是與刁奴起鬨做事。”
李媽媽雙腿一軟,好在身後就是牆壁,沒得出醜。只乾笑了聲:“二小姐,這事兒你們還是莫得鬧了。路媽媽。你難道瘋了嗎?這沒有的事兒你要是亂說,怕是沒人保得住你。”
路媽媽自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想著如此玉石俱焚,也算為三小姐做了點事,每每看著三小姐以淚洗面的樣子,她就想著讓這二小姐也如此。
蘇暮卿眉頭緊鎖,陰陰地看著路媽媽,眼下就她們這些人,這些話怕也難以傳得出去,除去這湘竹苑某個地方還有著與路媽媽一夥的人兒,而且正看著她們的一舉一動。
想及此,蘇暮卿抬眸向著院子裡望去,明眸含冰霜。但轉而她就收回了視線,掃地僕人既然這般愜意地掃著落葉該是並無大礙。
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竟相信起了蘇連墨的人,或許真因為他沒有傷害過她的原因
蘇暮卿平靜地開口道:“路媽媽,一旦你口中說得這番莫須有的事兒傳得沸沸揚揚,這蘇府的人可都是會有影響。相反,我受到的傷害可就是最小,你莫要忘了晚卿當眾承認對我做的事兒,今兒個你要是再這麼做了,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你害得不過是晚卿而已。”
路媽媽又是一陣冷哼,不再多言,似乎是在挑撥蘇暮卿的底線。
這時,院子裡傳來一陣腳步聲,該是來了好幾個人。
蘇暮卿微微皺起眉頭,正想著會是誰時,便聞得外頭的掃地僕人恭敬地行禮:“見過二爺,小爺你回來了。二小姐正在屋裡頭候著,道是想與你說聲謝謝。”
聞言,路媽媽盡是差點坐不穩,險些摔倒在地上,好在扶住了桌子,而後急急地站起來。
蘇暮卿瞧得路媽媽那般狼狽的樣子,暗暗嘲諷:不過一個跳樑小醜,真以為自己能夠掀起什麼浪來。
蘇連棟兄弟二人進屋後,各自掃了眼屋裡的人,最後兩人的視線分別落定在路媽媽和蘇暮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