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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拿剪刀剪開言格的褲腿時,愣了。他的膝蓋和小腿上佈滿了燙傷後的水泡,有些已經磨破,血水交融。
安瑤和言栩陪在一旁,見了心驚肉跳。安瑤驚道:“怎麼會傷成這個樣子?”
言格沉默,道:“和她比起來,算不了了。”
安瑤一想起甄意的傷,頓時眼睛又溼了。
風暴侵襲著這座城,是警車開道,在癱瘓的交通裡開闢出一條路把甄意送來醫院的。看到她那樣慘烈的傷口,警官們眼睛紅了,醫生和護士都落淚了。
安瑤輕聲道:“言格,你別擔心,甄意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言栩木木很多秒,也想安慰哥哥,便學著安瑤的話,重複:“嗯,一定不會有事的。”
言格不做聲。
幾位醫生在一旁商量之後,決定先把他腿裡的東西取出來,然後再治燙傷。
言格很快被送上手術檯,區域性麻醉後,醫生切開他的小腿,從肌肉組織裡拿出一根鋼釘,又從更深處夾出一枚追蹤定位紐扣,扔進盤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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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意在意識回籠時,潛意識裡第一反應便是竭力讓自己驚醒。好似做了一個很長的噩夢,和腦子裡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拼鬥掙扎,她筋疲力盡,卻死咬著不肯倒下。
猛地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趴在乾淨而潔白的床單上,雖然片刻前,手下意識地抽搐了一下,卻被一雙溫暖而寬厚的大手用力握住,那緊緊的一握,撫平了她激烈的心跳。
言格坐在輪椅裡,凝視著她,眸光溫和而清淺。
她吶吶的,心酸的感覺後知後覺地上來,忽然想哭:“你一直守著我嗎?”話說出口,才覺嗓音異常的嘶啞。
他沒答,拿手背貼貼她的額頭,稍稍蹙眉:“還是在發燒。”
聽他一說,甄意又感覺身體被一種異樣的熱度包圍,沒有力氣,腦袋裡熱乎乎的,很沉重,臉頰和身體燙得像只膨脹的氣球。
“怎麼會這麼快醒來?”他問。
心裡在疼。
他看得到,昏迷的這幾天裡,她一直很痛苦,蹙著眉,抓著拳頭,很不安分,像是陷入夢靨無法掙脫。
醫生說她會昏迷很久,可她出乎意料地醒得快速。他知道,她的心裡一直是緊張的,害怕被甄心打倒。
言格摁鈴叫了醫生來,醫生調整了點滴裡的藥物,又叫護士給她重新換外用藥,檢查之後,醫生也欣慰道:“甄小姐算是我見過的最堅強的病人了。”
長久的疼痛讓甄意沒有心思接受這樣的奉承,且女孩最擔心的問題她也一直惦記著,難過道:“留了很多傷疤吧?”
醫生微笑:“放心,已經做了面板移植,等病情穩定身體恢復後,輔助幾次小型整形科手術,就沒問題了。”
“謝謝。”她低低地說著,重新趴回去,又扭頭看言格,努力微微笑,“疼倒是小事啦,一咬牙就過去了,美麗不留疤才是我最關心的。”
言格哪裡不知她是想讓他寬心,縱使如此,他也沒有拆穿她的善意,只盡力配合地彎了彎唇角。
而甄意望見他嘴角苦澀的笑,和眼底一閃而過的蝕骨的痛,她的心狠狠一磕,便知說什麼都是無用,他心疼她,心疼得只怕比她身上的痛更甚。
兩人彼此默默凝望著,竟都不說話了。
醫生護士走了,病房裡安安靜靜,只剩了機器運轉聲,和窗外式微的風雨。
良久,甄意輕聲說:“言格,我想坐起來,讓你抱我。”
言格腿上還纏著繃帶,但能勉強起身,坐到病床上,扶她起來,卻沒想她身體綿軟得很,稍稍一帶,她便撞上他的面頰,柔軟發燙的嘴唇帶著滾熱的鼻息碰在他臉上,柔膩得不像話。
他身子僵了一下,沉默著,或許在隱忍什麼。下一秒,他就扣住了她的腦袋,低頭吻了上去。一瞬間,這些天堆積的慌張和失而復得的慶幸盡數爆發。
甄意始料未及,懵懵地沒反應,任他索取。
他的唇齒間全是清苦的藥味,卻異常的性感。他的吻從來溫柔親暱,不會像今天這樣用力,狠狠砸在她心尖上。
她被他吮得舌根發疼,卻心猿意馬,直覺自己像是要被他吸走,只覺天旋地轉的暈眩,激熱得要暈過去,偏偏他齒間的香味叫她流連忘返,雖是渾身無力,卻本能地貼上去勾住他的脖子,給他最好的回應。
終究,他平息了心底的忐忑與緊張,目光溫和,緩緩摸了摸她愈發滾燙而發紅的臉頰,相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