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一路到了麒麟殿裡去。
皇帝一回去就直接進了內室,然後遣走了宮人,只留了翁太醫在跟前,皇帝直截了當道,“翁愛卿,你剛才為君卿診脈,實情如何,你說吧。”
翁太醫一驚,趕緊就跪下了,“微臣不敢誤判,實情正是中暑。”
皇帝冷哼一聲,道,“睜著眼睛說瞎話,你想朕讓人拖你出去處斬嗎。”
翁太醫聽皇帝這話,覺得十分奇怪,因為皇帝這本該怒火萬丈的話,實則是說得軟綿綿的,像是還帶著一點喜意,翁太醫腦子裡轉過了很多念頭,最後是為自己的大膽設想驚得身體抖了幾抖,他隨即想到皇帝曾經向他問過的,以前的大同府那位女變成男兒身的例子,皇帝又問過的有些人亦男亦女,甚至還來葵水的事。
翁太醫只覺得大腦嗡的一聲巨響,然後聽到自己的聲音顫抖地說道,“季大人那脈象,實則喜脈,大約兩月有餘了。”
他說完,都覺得自己心臟要停跳,要直接死過去。
但是皇帝的一聲歡呼將他給救了回來,皇帝心花怒放得甚至有些神經質,不斷念叨地說,“朕就知道,朕就知道會是如此,朕有孩子了,吶,朕朕要有孩子了,朕要做父親了朕就知道哦,蒼天呀,朕感謝您的恩賜,朕的孩子”
皇帝狂喜得像是在發瘋,翁太醫戰戰兢兢地抬起頭來偷偷看皇帝,只見皇帝面色緋紅,在房裡走來走去,眼睛亮得驚人,而且他發現皇帝和他一樣,手都有些顫抖。
翁太醫在一陣耳鳴之後,才理智回籠,心想徐妃所生的大皇子難道不是皇上的種嗎,皇上這話說得就像那個孩子不是他的一樣。難道真不是?
翁太醫正胡亂猜測,發瘋的皇帝因為瘋得太狠,直接撞上了一邊的柱子,把他痛得一聲叫,這下才冷靜下來了。
冷靜下來的他努力讓自己板下臉來,對翁太醫命令道,“你以後就照顧君卿的身體,朕重重有賞。”
169
皇帝因季衡懷孕這件事高興激動得昏了頭腦;甚至亢奮得身體發麻;又有些不知所措,這種感情同以後有了傳承;有了繼承人又完全不是一回事;因為之前其實他已經有過一個孩子了;因最近大皇子身體不好,他是時常就要去看看的,雖然於抱孩子一道上他還很有所欠缺;每次都把大皇子抱得因不舒服而哇哇大哭,但他還是漸漸對大皇子有了很多瞭解;大皇子小得時候長得很像徐妃,漸漸大了一些了;倒也顯出了皇家血脈的長相來,仔細看甚至和他很有些相像的,但皇帝對大皇子完全沒有這種作為父親的愛和自豪,說不出來是為什麼,即使是抱著大皇子,也總有種這是個陌生人的感覺。
季衡懷孩子了的事,卻完全不是這種感覺,皇帝想了想,覺得大約是因為那個孩子是他和季衡的融合,是他和季衡結合的象徵,是他和季衡的延續。
或者不是這些任何原因,只是人類發自內心本源的一種父親的自豪,一種歡喜,一種無法抑制的激動。
他在心裡不斷感嘆,君卿呀,君卿,我們有孩子了。
他其實是不信神佛的,歷史上那些崇尚神佛的帝王,不一定就建了一個盛世江山,也不一定就做出了善事,有些反而是作惡多端,信神簡直是一種將自己做出的無法揹負的事情往神佛上嫁接的行為,只是為了讓自己不用揹負那麼重的心裡負擔罷了,楊欽顯認為,那只是懦夫罷了,而他,不是。
楊欽顯他現在還年輕,而且太年輕,他雖從小吃過不少苦,並不一番風順,但他依靠自己而今也是大權在握,且自信自己能夠治理好這偌大江山,駕馭手下那一班各有心思的臣子。他有善,是人間之大善,要讓治下的江山,海晏河清,黎民安居樂業;他也有惡,也更是人間之大惡,犯我國家和威嚴者,皆罪不可恕,非死不能贖其罪,侵犯他權利者,亦如是也。他知道他手裡的權利是一把天下最鋒銳的武器,所向披靡,而人之生死,全在他的一念之間,這一念的善惡,他也不會去想其善惡,因為皇帝不能有這樣簡單的善惡。
楊欽顯他作為皇帝,沒有任何因這權利帶來的喜悅,也沒有因此感受到的沉重責任,一切於他,只是他本身而已。
也許是六歲就登了基,他覺得自己已經融成了這皇帝本身。
但現在,他因為季衡有了他的孩子,他覺得自己脫離了這皇帝本身,他是個純粹的簡單的人,一個簡單的男人,一個簡單的要稱為父親的男人。
他甚至樂意去拜一拜神佛,感謝他們賜予他這個孩子。
皇帝雖然冷靜鎮定了一陣,對翁太醫下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