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嗎?”白筱問得很平淡,沒有任何的情緒夾雜,卻帶了些客套。
裴祁佑往她身後看了眼,“家裡有客人嗎?”
他的詢問帶著試探,白筱沒空去揣度他的用意,“沒有,你有什麼事?”
門外的裴祁佑看著坦然面對自己的白筱,心中有片刻的空愴,她眉眼間對他沒有任何的怨意,沒有絲毫的波瀾起伏,好像他們之間那些過往糾纏都不曾存在過,這種發現令裴祁佑的心裡說不上來的失落。
不知為何,失落之餘他還生出隱約的不安,他在想再過一段日子白筱是不是就該把他遺忘了?
那條簡訊還靜靜地躺在他的手機裡,在來這裡的路上他看了不下十遍。
但真的見到她的時候,卻怎麼也開不了口去質問她因為怕她的答案不是他想要聽的。
裴祁佑往廚房位置望了一眼,在夕陽的餘光裡對她笑了下:“外婆在做飯嗎?”
“筱筱,進來把菜都端過去。”聽到外婆的喊聲,白筱也不去管裴祁佑,轉身管自己進了廚房。
等她端著菜出來,裴祁佑還沒走,卻也沒進來,站在門檻外。
門外門內一步,卻彷彿隔了一光年的距離。
白筱沒開口邀請他進來,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完全把門外的男人當做了透明的存在。
倒是外婆燒好飯出來時注意到了裴祁佑,微笑地打招呼,“祈佑?你怎麼過來了?”
裴祁佑一愣,面對老人家和藹的笑容,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扯了扯嘴角,“外婆。”
“進來坐坐吧。”
白筱不解地看向白筱,外婆卻沒看她,話是對裴祁佑說的:“還沒吃晚飯吧,快進來吧。”
裴祁佑朝白筱的位置看了眼,真的進來了。
幾乎他一腳踏進來的同時,白筱轉身就進了自己的屋子,房門在他面前合上。
白筱身上穿著七年前的那套衛衣,也是在冬天,是他陪她來黎陽老家,七年後的白筱再穿上那套衣服,和他回憶裡的那個女孩幾乎重疊,挽著長髮,素淨白皙的小臉,只是臉上不再有快樂的笑容。
裴祁佑定定地注視著緊閉的房門,移不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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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發現自己還不能在面對裴祁佑時做到泰山崩於眼前而巋然不動的淡定。
是他要把她趕出豐城,現在又出現在她眼前,是想在過年喜慶的氛圍下來看看她有沒有感懷春秋嗎?
說實話,白筱挺恨這樣子的裴祁佑,當他對著她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笑時,她真想拿起那把專門用來掃雞糞的掃帚往他身上拍,怎麼可能什麼也沒發生過,她這麼多年的感情最後都成了一個笑話。
現在這個人還要把這個笑話像胡蘿蔔似地掛在樹枝上,在她的面前晃過來又晃過去,把她當驢來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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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白筱從房間出來,發現裴祁佑居然還沒走,正坐在主屋陪外婆聊天。
“大過年的,你還要來黎陽出差,這麼多年沒來了,還習慣嗎?”
裴祁佑有些心不在焉,當他跟老人家坐在一塊兒時,一陣慚愧從心底升起,也有些後悔進屋來。
“你奶奶跟媽媽身體還好吧?”外婆決口不提他跟白筱離婚的事,就像聊家常那樣問他話。
“嗯,都不錯,”裴祁佑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您呢?最近怎麼樣了?”
外婆笑,臉上的褶子皺到一塊兒,“還不是老樣子,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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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其實不明白外婆為什麼會留裴祁佑下來吃飯,既然老人家這麼要求了,她也沒有辦法趕人。
偏偏裴祁佑也沒有走人的知覺,當她端來飯時他真接了過去,低低地說了聲“謝謝。”
儘管飯桌上有外婆招呼裴祁佑,但一頓飯依舊吃得沉悶。
白筱的胃口不好,只吃了一點點飯,那盤春筍炒蛋被她護著沒讓人動一筷子。
飯後裴祁佑依舊沒要走的意思,白筱也不願意浪費精力去招待他,索性去洗碗,一刻也不願意留在主屋裡,外婆慈愛地看了眼白筱頗為任性的舉動,笑了笑,才看著對面的裴祁佑說:“祈佑,我們談談吧。”
白筱在廚房洗碗,她故意洗得很慢,不知過了多久,身後響起裴祁佑的聲音:“筱筱,我走了。”
洗碗的動作停滯了一下,身後的人一直沒走,她不得不回頭,像是剛聽到他的話:“要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