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深眸卻未曾從汐瑤身上移開。
她知道,那從前自己還不能從前世的感情裡掙脫出來,故而對他做的那些緣由不明的事在困擾著他,於是再問道,“不知汐瑤如此說,能否消除王爺心中疑惑?”
而今她已不願再去深究那些前塵往事。
就當她被傷得太深,太窩囊,以至於今生面對祁雲澈,只有逃和躲避的份。
然而這無不是個辦法。
如若不然,她還能怎樣呢?
“倘若繼承皇位的不是我,你當如何?”
忽而聽得此一問,汐瑤眸色晃動了下,心也跟著輕顫起來!
他要為了她放棄皇位嗎?
怎可能
實則,就連祁雲澈都是在說出此話後,才有所反映,難道這才是他心裡真實的想法?
“不可能發生的事,汐瑤從不做多想。”她肯定道,決然的語氣更如想要親自斬斷他所有的念頭。
那堅定的眼眸直回視向他,無可改變!
當日他想要她的人,她都不願意給,何況是她的心呢?
“慕汐瑤,你想要的,這天下當真有人能給你嗎?”
“我不知道。”她笑,越發模糊不輕的夜色裡,他只看到她臉容上那一抹清晰刻骨的慘淡。
轉而,他再聽到她問自己,“王爺,你相信這世間有真情嗎?你可相信,兩個人會真心實意的相愛,一生一世?”
這就是她想要的?
祁雲澈深深的蹙起了眉頭,若這是她真正想要的
“你給不起,不是嗎?”
她望著他,剎那間,情緒複雜逆轉的瞳眸中,那並不尖銳的光華將他刺痛。
這世間有真情嗎?誰與誰能相守一生?
那祁雲澈這個人算什麼?
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從來他都是不相信的。
他心潮翻湧,陣陣難平,汐瑤卻未曾察覺,只自顧說來,“我不知這世上可有,就算有,也不確定自己能否得到,但我所知道的是,若入了皇宮,便只有勾心鬥角,爭權奪利,我想要的,連追逐都無從說起,而王爺你將來會擁有整個天下,後宮佳麗無數,她們都會愛你敬你的,你可願意——”
放過我!
那三個字還未從汐瑤口中說出,卻見祁雲澈驀地轉身與她背對。
汐瑤驚了下,便聽到他揚聲,“我知道了。”
他知道了?
不容她多問,他已舉步行遠了去。
望著他背影消失在夜色裡,汐瑤苦惱不已,這‘知道了’到底是什麼意思?
呆呆的思索了半響,人是恍然大悟的驚了一聲,並非她想透徹他那句話,而是此時她才記起蝴蝶釵的事。
要命了
汐瑤悶聲苦哼,沒問那釵的事就算了,之餘她與祁雲澈,好似仍舊不清不楚著。
這夜月色大好,汐瑤回小院的路上,經過錦鯉池時,又見那回廊盡頭得一抹俊俏公子的孤影。
沈瑾瑜又在獨自喝悶酒了。
居沈府多日,汐瑤也撞見好幾次。
也不知二哥哥到底有什麼煩惱,那苦悶的心情上了頭,不管白日炎炎,還是露重更深,沒喝到酩酊大醉,也要讓酒意佔個上風才罷休。
為此舅父發作了幾回,可他全如未聞,誰也拿他沒辦法。
彼時他正懶懶倚坐在廊椅上,手中提著壇大老遠就能嗅出純香味兒的花雕,也不知當中還剩多少。
複雜的深眸,含著誰也瞧不出端倪的意思,遠眺在某處。
銀白月光,曬得他整個人清冷卻又俊美,遠遠給人瞧著,倒是賞心悅目。
“皇上已經下了聖旨,兩日後移駕回京,此番你舅父舅母,還有我,都要一道前往,當中緣由,我不說你也知道吧?”
餘光掃到汐瑤走近,沈瑾瑜便說道,言畢提起酒罈,又給自己灌下一口。
皇上下旨賜婚,大哥哥尚公主,沈家自然要北上了。
只汐瑤沒想到那麼快就要回京了,如此也好,她心裡還記掛著張恩慈,不知自己離開這段時日,她可又起了什麼風浪。
走到錦鯉池邊,見坐在旁側的男子神色陰鬱,飲酒也不似往日收斂,大有要把自己灌醉的意思,汐瑤愣了下,“二哥哥,小飲怡情。”
聽她勸說自己,沈瑾瑜斜目來對她調侃道,“你以為你二哥哥如你一般,喝幾杯小酒,就醉得南北不分,連自個兒的屋都進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