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惱正上了頭,踩著石子鋪成的小道,汐瑤也不看路,剛轉了個彎便撞上了一人!
她才是醒過神來,鼻息間嗅到那陣她前世就熟悉至極的檀香味兒,心頭驀地揪緊,忙不迭往後退,卻因這石子小路本就不平坦,腳跟踩歪半步,身子一斜,就要跌倒了——
祁雲澈眼疾手快,穩穩將她托住,汐瑤顧不上別的,也隨著他的相助,待站定後才發現自己兩隻爪子正牢牢抓著他的手臂。
太陽落山了,此處只剩下一片幽暗,昏昏沉沉的視線中,她只見得他那張沉凝的俊龐就在自己眼前,那麼近
而他那對波瀾不驚的深眸,此刻正釘在她身上,古井無波,心思一了難測。
汐瑤一陣侷促,忙站直了來,同時得他放了手。
再整理心緒,正準備規矩恭敬的與他行禮,卻聽祁雲澈沉聲直問道,“你要嫁給緋玉?”
汐瑤微怔,暗忖這人問得怎如此理直氣壯,她不能嫁麼?
再有他是怎麼知道的?
祁雲澈好似看穿她心思,再道,“十二決定要爭儲君之位,緋玉定會為了他娶你。”
所以,這是他猜的。
猜得分毫不差。
這禮定是行不成了,汐瑤索性直起腰身,與他正對。
望他左右,不見慕容嫣的身影,正好,她也早就想尋他問問那支蝴蝶釵。
只在這裡遇上了,祁雲澈似乎還對她在藏秀山莊內果斷拒絕他而耿耿於懷,唉這是何苦?
“既然王爺猜到了,那還有什麼好問的。”
自然,她也沒什麼好掩飾的。
“為什麼是他。”祁雲澈再問。
平靜的話語裡叫人察覺不出一絲一毫疑惑的意思,可他就是要問個清楚。
愁緒登時從汐瑤的臉容中泛出,她擰了擰眉,回道,“汐瑤說過了,只想為自己活,皇族紛爭太累,太複雜,汐瑤實在不願捲入其中!”
故而,冷緋玉是她最好的歸宿。
“你可喜歡他?”
“不。”她的回答簡潔明瞭,怎可能喜歡?她與冷緋玉之間,更多是相互相成,那是與情無關的。
“那之餘他,嫁與我有何區別?”
區別?
汐瑤不可置否的笑了聲,抬眸看向祁雲澈,他此時的神色表情,竟摻著抹平日不曾有的執著。
雖她與冷緋玉在一起時總是爭執不休,可那卻是能夠宣洩出來的。
而面對眼前的男人,每每總是讓她感到胸口窒悶,壓迫得無法呼吸。
他讓她透不過氣
“王爺,難道我說得還不夠清楚麼?王爺是將來要君臨天下的真龍天子,而汐瑤沒有那顆執掌六宮的心,更不想奢求,王爺若非要問個究竟——”
她深深沉了一口氣,定了神,微合雙眼,再道,“若我嫁於世子,即便將來想離開京城,即便那時他已身為定南王,而我更是他的王妃,他也不會對我多加為難,他會放我走的,而倘若我踏入皇宮,就只能一生一世都呆在那裡面,直到老死。”
所以,她選了冷緋玉,冷緋玉也選了她。
他們除了彼此之外,更還有別的選擇。
她說得多麼實在,不願意一生為那華美的牢籠所困。
可是
祁雲澈卻弄不清自己的心了。
自他得知自己真正的身份,自他入宮交由淑妃撫養,對今後,對他的將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甚至無需他做什麼,那一切,無論是他想抑或者不想,都唾手可得。
只慕汐瑤,她於他來說,從出現起,便與別人不同。
她恨他,懼他,躲他,又無法忽視他。
她對他的感情似毫無緣由,更似早就匯聚許久,如此強烈!
她為他流淚,更捨身救他,而又在他動了真正想要留她在身邊的念頭時,將他拒於千里之外。
祁雲澈弄不清楚,慕汐瑤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
甚至迴盪在他腦海中的那張臉孔,稚嫩的氣息都未褪盡,卻已經深刻得連他都為之訝異。
他總覺得她早就識得自己了,更甚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
可是,她卻沒給與他任何機會,就生生將他否定。
這與他將來的身份地位,與她願不願意做皇后母儀天下無關。
這是種複雜的情愫,有愛有恨,說不清,道不明,卻久久將他圍繞,使他困惑。
祁雲澈的俊容始終沉而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