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寶好容易將別在死角的馬車趕出來,遠處的心藍在低聲咒罵著哪家堵著路的馬車。
這來往的人多了,下人們也多,難免有個磕碰,嫣絨勸了好一會兒,二人才發現姑娘站在大門外吹了好久的冷風。
忙不迭的上前去,將厚度適中的披風與汐瑤披上,再撐了傘,將人一路護上車去。
關上車門,嫣絨喚了聲‘回府’,卻又聽慕寶提醒道,“嫣絨姐姐,方才璟王爺出來的時候特別吩咐過,說務必讓姑娘出來後去一趟雲王府,他要的瓷器應是快到了,催著姑娘去盯著,說是那些瓷器”
“知道了知道了,待我問問姑娘。”
嫣絨不耐的打住他,生怕他再絮叨兩句,被哪個有心的聽了去,好一頓編排!
將車門拉開道縫隙,便得汐瑤淡聲道,“我都聽見了,去雲王府吧。”
聞聲,嫣絨再把車門合上時,忍不住將頭搖了搖,沒好氣的吩咐慕寶,“去雲王府。”
分家才得幾日,姑娘裡外的忙活,又給京城裡的人招了個話柄。
都說武安侯府的慕汐瑤活得不是一般的招搖,就算皇上有意要將她指給其中一位皇子,也不待她這樣左右逢源,八面玲瓏的。
那璟王爺就更不好說了,她們姑娘雖與他要好,也不至於要為他全權操辦辰宴吧?
而且四婢都同時察覺出來,每次姑娘從雲王府回來,雖極力掩飾了,那面色卻仍舊不大好看。
也不知可是在南巡的路上與雲親王發生了什麼不快,加上與雲王有關的那些傳言就更不好了。
第一次去他那王府時,莫說心藍膽小,就是最穩得住的嫣絨都覺得慎得慌!
這些汐瑤又豈會不知?
祁璟軒正得皇寵,大臣們爭相巴結,這次他懸弧之辰有意宴請八方,也算是秋試後經營自己勢力的手段。
她為他操辦辰宴,自然被當作是他那邊的人。
剛在慕府撞見同是來弔唁的平寧公主,汐瑤還沒上前與之招呼見禮,隔著老遠就被大表嫂瞪得一眼。
唉
窘迫之餘,她唯有作聲嘆息罷了。
如今太多事情與前生不同,她越往前行,越發難以掌控。
命數本由天定,窺視它的凡人,行的沒準是自作聰明,萬劫不復的路途。
一切隨緣吧
到雲王府時,府上的阿鬼已經等候多時,順帶還將送來官瓷的人,連人帶貨一道阻攔在大門外,說是璟王爺有吩咐,要得慕小姐過了眼才能作數。
阿鬼是雲王的長隨,年紀左不過二十,面板黝黑,身材魁梧,模樣很能唬人,辦事卻老道麻利。
平日祁雲澈獨來獨往早成習慣,他便也難得跟著出去一趟,大多時候呆在王府裡打理鉅細事務。
祁雲澈登基之後,還專誠賞了他一個禁衛軍副統領的職位,再沒兩年,更把身邊的女官賜婚與他,想來對他是不錯的。
眼下王府裡除了主子,一切由他說了算。
巧的是祁璟軒定的這批瓷器,乃沈家在榮縣的窯口所出,那是出了名的精美精緻,別人求都求不到!
再加上來人也知此次為璟王操辦辰宴的是本家的表小姐,那管事親自護送這些價值連城的瓷器北上,更有入京為才大婚的大少爺賀喜的意思,根本沒想到會吃閉門羹。
汐瑤還沒下馬車,就聽到人在外面嚷嚷——
“堂堂親王府連這點禮數都不懂!我們大少爺尚了九公主,沈家如今也是皇親國戚,有你們這樣待客的?!”
聞言,汐瑤立刻蹙起眉頭。
皇城根下與天子沾邊的人多了去了,王公子弟大街上一抓一個準,這人當街大聲嚷嚷,不小心招來的便是滅頂的禍災!
阿鬼老遠就見到武安侯府的馬車來了,雖他才見過慕汐瑤兩次,卻知道此女厲害。
眼下沈家的奴才同他叫喚著身份,大家都是家奴,盡心伺候主子便好,還能比個高低?
他抱起雙手,懶得說話,心道讓你家表小姐來收拾你!
“怎不說話了?”那人越發理直氣壯,幾乎要跳起來。
“狗東西!你算哪門子的客人?!”腳剛落地,汐瑤一記凌厲的眼色瞪過去,衝那口不擇言的罵道。
由是這會兒她才看清楚,那突然遭她大罵的人頭髮已然花白,瞧著近不惑之年,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那人忽得一吼,愣僵之後見從馬車裡鑽出來一個小丫頭,竟想連她一道罵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