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林大師阻攔,才沒有進那院中去叨擾。
這又不得不讓汐瑤多加揣測,總覺著這位叔公是知道些什麼的。
可他已是個出家人,不問世事多年,有些關係拿出來用罷一次,就再不能用第二次。
所以她只能在心中有個數,不能點得太透,否則丟了這相助也罷,興許還會讓有心人牽累了她慕家這位叔公。
想著這些時,便聽陳月澤在外恍若尋常的道了句‘我回了,你與長公主聚吧’,便是一陣遠去的馬蹄聲。
她掀起車簾往外看去,便得見一片湖光美景,伊人藏於不遠處的閣中,亦是瞧著她了,便巧笑嫣然的衝她揮手。
鴛墨閣乃京城一雅地,就座落在楊柳搖曳風光秀麗的沁湖邊上。
因那小閣乃已故太后下令修建,長公主會約汐瑤在那裡見,倒也不稀奇。
盛夏時節,坐在閣中納涼飲酒,嗅風中清爽,自是件妙極的事。
已是五月間的天,翠綠的沁湖中,散落著許多大小不一的龍船,從船中又依稀飄來琴聲歌聲,還有那陣陣笑語聲。
萬丈金芒,映照在漣漪不斷的湖面上,大祁的太平盛世,無需描繪,便呈現於人眼前。
只,若不得張家圖謀不軌,不得人心做鬼,不得你爭我奪。
這天下在汐瑤的心裡,才是真真正正的太平吧!
下了馬車,汐瑤迅速將那幾許惆悵揮散得一乾二淨。
既然長公主邀她來此處賞玩,豈能愁眉苦臉的掃興?
讓她萬般沒想到的是,當她隨著閣中女眷行入第五層,繞過竹屏,見到的人除了祁若翾之外,還有另外三位來頭大得嚇人的!
格內佈置得閒雅舒適,長形的通間,中間用竹屏隔開,裡間是沒有座椅的,用最堅硬的竹,墊出高約兩尺的平臺,臺上再放長長的矮桌一張,上面美酒佳餚,擺得不見空隙。
而來到此處的人,需脫了鞋子,坐在平臺上,方才能圍著矮桌,一邊欣賞旁邊窗外的湖光景緻,一邊享用。
盛夏酷熱難耐,可閣內竹臺絲絲沁風,自能使人涼爽。
若只有祁若翾的話,汐瑤定想也不想就脫了鞋子往那竹臺上坐了,讓她躺著打滾都行!
可今日這一番是在鬧個什麼啊?
祁璟軒在也就罷了,他和長公主乃一母同胞,一道跟來不稀奇,況且他性情開朗,也好相處,和他同處一室,汐瑤也不會覺得窘迫拘束。
但那渾身散發陰冷之氣的煜王,還有坐在他對面自若飲茶的明王呢?
這水火不容、鬥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兩兄弟,竟然同處一室?
還一起來這裡小聚閒飲?
她慕汐瑤還有幸能夠參與其中?!
只看了那麼幾眼,當真把她給驚得立在原地,半步都挪不動了
她今生最不願意和皇親國戚扯上關係,尤其這些個皇子們。
老天似有心同她玩耍般,非讓她與之糾纏不清
祁若翾坐在方才與她打招呼的那道對角的窗邊,懶洋洋的倚在一隻孔雀藍的金絲大枕上,眯笑著玩味汐瑤臉上的震驚。
剛封了親王的祁璟軒熱情的和汐瑤招呼,“可把你等來了!快來坐,今兒我們可都是沾了你的光,才能一品鴛墨閣的好酒呢!”
沾了她的光?
她何德何能啊
汐瑤連傻笑的力氣都沒了,真想暈死過去作罷!
“既然來了,就過來坐吧。”跟著說話的是祁明夏,他話語不溫不淡,但不難聽出個以禮相待的意思來。
往日不管在宮裡宮外,他雖和祁煜風斗得狠,不過名聲可要好多了。
‘謙和有禮’、‘溫文爾雅’,都是人前常用來形容這位非皇后親生,卻又由納蘭皇后一派鼎力支援的明親王。
更有大臣將他和太宗皇帝的胞弟賢王相提並論,為其博個‘賢德’的美名。
汐瑤是被祁明夏威脅過的,才不會被他此刻表現出來的假象迷惑!
她還沒在心裡腹誹夠,忽然感到周身一冷,雙眸不自覺往那方向移去,就見祁煜風面色寡沉的盯著自己
煜王是出了名的陰損毒辣,被他看一眼怕是要折陽壽的!
這會兒他似乎也從汐瑤臉上看出些什麼,轉而冷森陰邪的瞥出一笑,揶她道,“不敢?”
汐瑤怔怔然,頓時覺得武安侯府的臉都被她在這幾個眨眼間丟得一乾二淨!
來都來了,她有什麼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