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張家的暗房中,二十個守衛早已被悄無聲息的放倒,那鎖也被利落劈開,靠在邊上的軫宿最先見到來人,當即嗤之以鼻,罵道,“媽的,現在才來,你倒是會趕個湊巧。”
沒等站在外面的開口,暗牢最裡面又發出一個聲音,委屈得不得了,說,“來得正好,老子又不是朱雀的,還要和你們幾個一起丟臉被關,虧死老子了。”
他罵完,張宿立刻好心提醒,“阿角,是你自己同七爺說苗域沒意思,你要和小姐來河黍長見識的。”
青龍部的角宿吃癟,縮在牆根碎碎細語,“老子哪裡知道張家會是這個樣子,人都跑空了,殺沒得殺,還要裝孬!”
早知道他就回京城去了,再不濟東都也行啊,兩個地方都熱鬧,總比這裡好!
柳宿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側頭去鄙視了他一眼,“現在去東都還趕得及,晚上的事情你就別管了,反正我們朱雀部會辦妥的。”
“唉我要找我的燈籠去了。”
軫宿也從地上彈起,尋思著他把那玩意藏到哪裡去了,張家地方大,他記性又不太好,“小姐說晚上要送給那老太婆,找不到就麻煩了。”
說著就把某隻無視了去,其他幾人跟著魚貫而出,剩下單個被孤立的。
“利用完就把老子甩了?!”角宿青筋暴跳,下不來臺,橫眉冷眼的怒瞪外面唯一沒走的朱雀部小頭頭。
阿鬼面無表情的和他對視,未來得及吱聲,走遠的其中一個聲音懶散的傳來——
“鬼長隨貴人事忙,這兒不勞您費心嘞。”
他們朱雀向來只有六個人,那隻鬼,可有可無。“你看到了。”鬼宿話語平平,隔著鐵欄對角宿抱歉道,“我們都是被嫌棄的。”
角宿雙目垂淚,無語凝咽。
夜至。
汐瑤被關了整天,雖說坐在床上什麼都不用做,可到了這時候,實在腰腿痠疼,肚子更餓得響個不停。
再不來人拖她去拜堂,恐怕沒有藥迷暈她,她都要被餓暈過去!
門外幾聲響動,鎖被開啟,隨即進來一人。
她忙調整呼吸,將表情放得自然,靜靜斜靠在床邊,微虛的雙眼,隱約看見一道魁梧的輪廓轉進內室,來到她跟前。
這身影汐瑤認得,是她的二叔——慕堅。
“你這個樣子與大嫂很像,我想大哥見到的話,一定會很開心。”沉沉的話音響起,是以何種身份對她說這番話呢?
這個人曾經毫不猶豫想將她斬殺,血緣之親,汐瑤早就不信了。
慕堅自是以為她體內有藥效作祟,只能聽,不能言,更無法動彈。
外面天光昏暗,正是夜幕降臨時,他走到几案前點亮了兩盞燈,而後就近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隔著屏風望向穿著嫁衣的小輩,沉吟了下才道,“還有半刻便到吉時,為叔會親自送你到正廳去,也算對大哥有個交代了。”
交代?
汐瑤強忍心頭憎惡,且聽他又說,“雖然我不知你是何時察覺的,但你一定不明白為何我會做出如此離經叛道之事。可是在我看來,天下理應奉道,這才是正途!若當年我沒有遇到玉真道長,我這條命早就沒了。道家容納百川,寬宏無量,更助人脫離凡塵世俗,有何不好?!我曾向皇上進諫,請求改道教為國教,不想皇上因此對我起了疑心”
說到此,慕堅臉上痛恨諷刺之意甚濃,他冷笑著,一邊回憶道,“汐瑤,你可知你的爹爹正是因為皇上的不信任才甘願請命留在巫峽關,原本大哥不用死的,不,就算那次沒事,祁尹政一定不會放過我慕家,就連你也一樣。”
從一開始說要為汐瑤指婚,慕家便註定要消失。
祁尹政早就將慕家所有的人算得一個不漏,從武安侯留下的孤女開始。
慕堅長嘆了一聲,自責道,“這也怪我太過魯莽,不聽大哥勸告,若我沒有貿然進諫,就不會引起祁尹政的猜忌,若大哥能早點帶著你離開京城,也不會捲入此事當中來。”
爹爹是知道的?!
汐瑤暗驚,差點睜開眼對慕堅厲聲質問!收攏的手指甲狠狠陷入掌心,才讓她保持清醒。
慕堅坐得遠,走到如今這步並不容易,他自顧沉凝,自顧說著,“大哥去後,這一年多來,為叔在暗中看著你的所為,包括你逼死恩慈,分家,歸還兵權,那些委實都在情理之中。你終歸是我慕家的血脈,我已經向老夫人求情,只要你聽話,和我一起為軒轅皇族辦事,將來奪回了這天下,你就是四妃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