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真的岌岌可危?
獨孤府上。
汐瑤平日住的那小院朱門緊閉,鬼宿抱手守在門外,不讓任何人靠近。
不時,輕而均緩的步聲靠近,張宿和井宿從千葉寺那邊趕來,見鬼宿臉色比平時陰兀,大抵猜到了些。
自城中來了災民,小公子仍留在莊內,朱雀部早已齊齊回來候命。
今日除了軫宿和鬼宿在小姐身邊,才將在千葉寺,其餘五個都見了那驚動駭然的一幕。
“如何?”見七爺未歸,鬼宿料想外面情況更為嚴重。
張宿探眸望了靜得不尋常的屋裡一眼,壓低聲音道,“不太妙,七爺已經出城,交代過勿讓小姐知道,裡面”
“十二爺嘔血時染了小姐一身。”
只一句,張宿井宿神色又變了變。
自七爺被接進宮,即便封了王爺,也是淑妃娘娘一手撫養長大,和長公主還有十二爺的關係情分深厚,如今長公主死而復生,還沒容人高興多久,十二爺竟只剩下半條命。
而小姐就更不用說了,阿鬼常年跟隨祁雲澈左右,只有慕汐瑤在他身邊時,他的笑才是發自真心的。
默了少許,阿鬼道,“國師正在從東都來的途中,心宿他們收了訊息,應當快到城外,你二人先與他們碰頭,再去接應國師,務必要將人帶回來。”
國師能為小公子續命,也一定能替十二爺解毒。
這天便在漫天恐慌的流言中,夜色如期而臨,將人心惶惶的蒼闕籠罩在無邊的黑暗中。
城外八千災民竟死了三千有餘,各座寺廟裡的僧人去了大半,連同十二王爺帶來的兵馬,真真是天要這大祁信奉道家,否則便要降禍?
整座城中,彷彿都能嗅到死屍的可怖味兒
經過半日的揣測,都曉得那慧彥和尚口中的慕氏女是哪個。
不正是前年才戰死巫峽關的那位忠烈武安侯的獨女?!
這天下和她有什麼關係?
然而這一切,守著祁璟軒半日的汐瑤是全然不知的。
夜了,屋內點得一盞孤燈。
祁璟軒睜開眼時,只見到身側有個腦袋俯在旁邊,著實將他嚇了一嚇。
“汐瑤”半響,他才識出這顆腦袋,勉強出了聲,又聽出自己無力。
他怎麼了?
大抵這一天太過緊張,晚膳少許吃了些後,汐瑤回到這裡,不知不覺就有了睏意,聽到聲響,她從半夢中醒來,抬首望見祁璟軒眼巴巴的凝著自己。
“你醒了啊。”她對他笑,滿面柔光,“有沒有哪裡特別難受?想不想食東西?還是先喝點水?”
連串的關心,換得他虛弱笑笑,道,“從沒見你這樣溫柔過。”
汐瑤斜眼佯作嗔他,“本姑娘就不能有個柔情似水的時候?”
十二緩緩轉著眼珠子,打趣道,“嗯不知道七哥會不會吃醋。”
他話說得很慢,很輕,每個字都要頓一下,聽得人心疼。那臉容就更無需多了,面蒼如紙,毫無血色。
早先鬼宿幫他換衫時,她親眼所見那些毒瘡爬滿他的周身,才眯得一小覺,竟是那張俊俏的面容都有初顯的痕跡。
看得汐瑤心頭一哽,再聞他笑說道,“不過,七哥自來就疼我,如今我都這樣了,他應當不會同我計較的吧。”
“十二,莫要亂想!你會好的。”她不會讓他有事,“昨夜我才允他要看好你,你可別害我食言!”
祁璟軒眼色淡薄,全無素日裡的熠熠光彩,他應了她一聲,反而安慰她道,“這是毒,不是瘟疫,你不用守著我。”
他人不好,心卻明朗得很。
怕是這次戴罪立功不成,還給七哥惹麻煩了。
只望見汐瑤,似乎她守了自己一天,其他的事,彷彿還她沒來得及想。
“我在這裡就是守你了?再者這是下毒還是瘟疫,暫且言之尚早,你若是不想見我,我到書房去便是。”
汐瑤說著就站了起來,沒有立刻走,只垂眸睨了他一會兒,像是在用眼神欺負他似的,沒好氣問,“渴不渴?餓不餓?國師沒到之前,你歸我管。”
祁璟軒苦臉,“莫以為七哥寵你,你就同我擺嫂嫂架子,就算改日等我好了,你我同處一室的事傳出去,對你不好”
汐瑤無所謂笑笑,“那些等你好了再說。”
“對了,是哪個幫我換的衣裳?”他問,輕飄的話語比剛才更顯在意。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