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危險的做法,越難令人猜忌自己。
冷筱晴宮裡裝飾著十七支鳩鳥的尾羽,難道就真的只有這樣多嗎?
“那為什麼納蘭嵐不——”
不在金殿認罪時,拉淑妃一起?!
汐瑤還沒問完,就覺出她有多蠢!
當然是因為大皇子,當然是因為平寧公主,還有整個納蘭世家!
皇上命永王徹查此事,就已經對納蘭嵐的暗示,他們夫妻多年,納蘭嵐怎可能猜不到皇上的心思?
唯有以自毀,才能得以保全。
祁尹政要祁雲澈繼位,就不能容他的皇后和妃子們有多餘的心思。
這對袁雪飛來說也是一樣的。
祁明夏、祁煜風、祈裴元他們哪個心裡不明白?
都是揣測著皇上的心思拿此事大做文章,而到了最後,或損兵折將,或傷了元氣,但終歸是保住了性命。
只有無辜的祁璟軒,白白斷送後半生,只能與佛常伴。
呼吸難抑的顫抖,汐瑤竟覺得後怕,她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
“德妃死了,之後呢?”
“之後啊”祁璟軒回想著那天在芳華宮,母妃對他坦白的一切。
“兩妃先後喪命,霍昭儀被推出去做了替死鬼,打入冷宮,母妃因為給皇后獻了計,又因我尚年幼,威脅不了大皇兄,便被放過了。之後,衛國公元稹起了頭,引群臣聯名上奏,請求父皇在皇子中選一位送到佛門祈福,以平息天丨怒。自古無論在皇家還是望族裡,能夠代替整個家族入佛門修行,那都是無上的榮耀。”
祁璟軒眉頭深鎖,此一時忘了他是早就被選上的那個有福之人,憂慮道,“可是皇子有那麼多,父皇該如何決定呢?”
汐瑤能察覺他的不安和無助。
那是天燁十七年的事,都過了那麼久了,那時的祁璟軒是個兩歲孩童,如何選上他的,根本不緊要。
自有人暗中擺佈。
不覺,她將手覆在祁璟軒的手背上,抓緊,想以此安慰他。
他對她淡淡的笑,神態表情再沒有無邪。
“皇子有那麼多,大皇兄乃皇后嫡出的皇長子,太尊貴了,所以不行。三皇兄剛剛喪母,還在孝期,也不行。七哥連母妃是誰都不曉得,祈福只要三年,回來之後身份都會尊貴許多,此事自然不會輪到他,其他的皇子又太小,最合適的,就是二皇兄。”
袁雪飛怎願意?!
況且出家三年,青燈古佛,廟裡都是和尚,皇后歹毒如斯,定會派殺手除之,太危險了!
聽到這兒,汐瑤心裡也有些明白了,她道,“既是衛國公提出的,定早就有了一番計劃。”
祁璟軒點頭,繼續緩緩說來,“時逢嚴法寺法會,就如今日這樣大的氣勢,袁家在其中做了手腳,暗示眾生,十皇兄是天定的祈福之人,六歲方可隨國師修行。具體是個什麼法子,母妃也沒同我詳說。”
“李修儀是袁雪飛的人吧?”
汐瑤茅塞頓開,都懂了,“只消三年,待九歲的祈裴元回京之後,定能成為祁煜風無堅不摧的左膀右臂,無論在百姓還是在宗教中都有極高的聲譽,納蘭嵐肯定不願意。”
那個女人身後有連皇帝都要忌憚的望族,有身份無上尊貴的皇長子,豈能容袁雪飛佔上風?!
終於到此時,祁璟軒不得不認命了。
“納蘭嵐逼迫母妃加害李修儀,否則,我命不久矣。母妃為了護我,買通李修儀身邊的奴才捨命將其毒死,之後再憑空捏造了許多謠言,說我出生時天降祥瑞,讓人散出宮去,沒多久,父皇便下了旨。我在宮中長到六歲,六歲後被國師收為關門弟子,隨他遊歷大江南北,全天下都說我是個有福之人,可是他們都不知,我的福,是母妃害了別人的命換來的”
他說著,說著先是笑了,之後輕聲的嘆息,喉結湧動,萬分哽咽,連眼眶都紅了。
汐瑤抓著他的手背,唯能感覺那纖潔的手都在顫抖,在悲慟,為他的命運!
“我不怨十皇兄報復,若他母妃未死,若去祈福的人是他,那麼他就不用求於袁雪飛的庇護,喝下絕育的湯藥,淪為二皇兄奪儲君之位的棋子,他原本可以更好”
“他是大祁的皇子,他有資本驕傲,可是為了活下來,他連自己的孩兒都不可能再有,甚至,宮裡那些閹人都瞧不起他”
“我要如何怨他呢?我最是溫婉善良的母妃是他的殺母仇人,我與他都一樣,我又比他多得眷顧,如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