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良一直排擠他,他心生恨意,又聽說黃國良和章懷雲交好,就想了這個法子,要他們兩個都栽在這件事上。”
秀蘭皺眉,“有些牽強吧。今日這陣仗明擺著是衝著章懷雲來的,於黃國良何干?”
“黃國良是內官提督太監,出了這麼大的事,他自然首當其衝。且方井招供,鍾桂為了確定訊息是否確切,還曾找西苑的內侍問過,這個內侍是在守拙齋侍候的,恰恰是上次黃國良安排的人。不過等章懷雲他們去拿人時,此人已經自盡。”皇帝的聲音中滿是疲憊,“一個小小的內使,竟然為了一己私慾就敢做這等事,黃國良這個提督太監也確實是太過鬆散了!”
黃國良就這麼躺槍了?秀蘭覺得好笑,心說這些太監還不都是你給慣的?她藉機進言:“我也不相信他一個小小的內使就這麼大膽子,敢對提督太監和內官監下手,恐怕背後另有人在。”
皇帝“嗯”了一聲:“我已經命章懷雲等人繼續審問了。”
聽皇帝聲音低沉,似乎情緒很低落,秀蘭有些心軟,就環住他的腰勸道:“人心不足蛇吞象,這種事哪裡都有,總有那麼一兩個膽大妄為的,你也別太傷神了。其實我早就想勸你,我跟著你也讀了不少史書了,古往今來,宦官掌權不為禍者不能說一個沒有,可也是極少極少的。”
“漢唐時候,宦官之權甚至大到可行廢立的地步,以致民怨沸騰、江山易手;太祖高皇帝也曾有命:‘“內臣不得干預政事,預者斬’,並親立碑警示後人,怎地現在你還肯信任他們,讓他們掌權辦事?朝中又不是沒有大臣,何故要給這些人如此之大的權力?”
皇帝聽了半晌沒說話,秀蘭還以為他是不願意聽,正皺眉想要怎麼轉圜,皇帝卻又嘆息一聲:“這也是萬般無奈之舉。”
他側過身,將秀蘭擁進懷裡,低聲在她耳邊說道:“說來此事也是始於太祖高皇帝。自古以來,君王委重任於宰相,宰相助君王治理國家、管轄百官,百官可糾劾宰相,宰相亦可勸諫君王,君王、宰相、百官三足鼎立,差可相互制衡。”
“偏偏太祖高皇帝最不喜有人立於身側指手畫腳,乾脆利落的廢除宰相一職,他老人家非常人可比,一人處置國家大事,絲毫不覺吃力,可苦了後來人。太宗仁皇帝晚年精力不濟,特選翰林學士參與機務,再等到世宗皇帝時,翰林學士已開始身兼六部職事,管的事情越多,手裡的權力越大。至此大學士雖無宰相之名,卻有宰相之實。”
聽到這裡,秀蘭有些疑惑:“這有什麼不好麼?反正總是要有人管事的啊?跟以前用宰相有何不同麼?”
皇帝笑了笑:“這怎麼會相同?你不用想別人,只想我就是了。我若是想要做什麼事,比如我想廢后吧,這話一說出去,你想想會有多少人跳出來勸諫?”他也不用秀蘭答,自己自嘲的說:“不用想,有內閣學士領頭,滿朝大臣必定個個爭先恐後的上奏疏勸諫。可你再想想,若是有個宰相在呢?”
秀蘭嘀咕:“宰相在,也是會反對的吧?”
第97章 孤家寡人
“嗯,他興許也會勸諫我,但是他會關起門來,單獨求見,君臣兩個好好商量,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而非如現在一般,但凡有點什麼事就飛來鋪天蓋地的奏疏。他若是勸不了我呢,見聖意已決,也可為我酌情想法出去安撫百官,而不是如今這樣要我自己煩惱不已、焦頭爛額。”
秀蘭蹙眉:“那現在幾個大學士不能像丞相那麼做麼?”
皇帝揉了揉秀蘭的脖頸,笑道:“你以為他們傻麼?他們個個都是老狐狸,你別看他們一起來勸諫我的時候,似乎一團和氣,說話都一個口吻,實際上他們背地裡彼此也都不服氣著呢!誰都想做那站位最前的中極殿大學士,個個都藏著心思要看別人倒臺。若是誰在這個當口,敢背地裡投向了我,明日就被御史言官彈劾的滿頭滿臉,然後狼狽不堪的引咎辭職,你說,他們能甘心麼?”
秀蘭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原來的三足鼎立,現在變成二分天下了?你自己孤家寡人,他們卻抱成了一團?”
“然也,孺子可教也!”皇帝高興的親了秀蘭一下,“當年高宗皇帝繼位以後,因朝中重臣多是侍奉過世宗皇帝的,甚至還有侍奉過太宗皇帝的,不免都有些倚老賣老,許多事情高宗皇帝都做不得主,這才發覺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孤家寡人,於是就開了內書堂教內侍讀書,設司禮監掌印和秉筆太監,令司禮監分內閣之權柄。”
他這麼一說倒讓秀蘭想起了一些事,好像某一本書裡曾經寫過,皇帝和大臣拔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