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蘩笑出了聲,“鬼手造鬼紙,以血呼字,令人覺得神秘又感到恐懼。烏紙匠真能故弄玄虛,不愧是躲在暗處見不得光的人。由此我能確認,師父教給你的東西早就被你丟棄了。”
烏睿終於有了點情緒,“你”
“紙白如雪,為墨載舟,暢抒胸臆,流傳千古。”采蘩反而沒有表情,“而你呢,助陰謀者,紙當幫兇,藏頭露尾,還要滴血嚇人。師父說得一點兒都不錯,什麼人造什麼紙。你的手曾令師父驕傲,故稱枯樹榮枝。如今,只能說是鬼爪了吧。”
“臭丫頭,你還不住口!”笑面比烏睿急面,“紙就是紙,哪來你說的那些名堂。而且你沒本事造沒本事解,那就沒資格說別人。”
采蘩道,“我解出來當如何?”
“現在嗎?”烏睿收緊了手,神情冰冷。
“現在。”采蘩點頭。
“你解出來的話,我就讓你把解法寫下來,派人交給你想的那個人。”烏睿允諾。
“不解!”姬三哼,“蘩妹妹,聽不出來嗎?是要捉你走呢。”
“好。”采蘩卻道。她幫不了獨孤棠別的,只有在紙上“論高低”。
第399章 不帶這時候來格殺的
血紅一片,如雨而落,青紙遇紅而變成了紫色,但什麼字也沒顯。
笑面撇嘴,“不是調個紅色的汁,弄得跟下雨一樣,就能解出烏大匠神妙之工的。”
采蘩卻將帛卷整個拿起,站到椅子上,往火燭上方移去。
姬三知道另一張青紙上的焦洞是怎麼來的,忙道,“蘩妹妹,烤不得吧?”
笑面嘻哈,“烤吧,再烤一個洞,童姑娘也只好死心塌地跟著大師兄走了。技不如人就該好好求教,真正出師再下山,免得丟人現眼。”
“你笑得太多,話也太多,閉嘴!”姬三嘴巴硬,心裡急死。莊王和王妃去長公主府上赴宴,似乎要晚歸。這院子裡的小鬼不知是死是活,橫豎指望不上。他一個人要對付三個,不怕豁出命,就怕拉不了一個墊背的。
烏睿的眸子卻悄悄在斂,看到帛卷和焰尖的距離時,眯起眼來。那正正好好,是產生血溫的高度。紅雨的料絲毫不錯,如果她還看出了這一點,青紙已無秘密。
采蘩彎低了腰,姬三和笑面的話沒有引起神情的一絲變化,目光盯在帛上青紙方寸不動,直到抿緊的唇線慢慢翹成新月。她跳下椅子,把帛卷平放在桌面。
青紙呈紫,紫中浮淡金,上面有一字,曰尊。
姬三眼中充滿驚奇,“真有字?!”
笑面眉心一皺,眸底卻藏殺機,冷哼道,“童姑娘撞上大運了,不過別高興得太早,小心樂極生悲。”
烏睿對笑面的話也置若罔聞,但看采蘩。“怎麼想到的?”
“本來是一點頭緒都沒有。五感再好,這麼短短几日也不可能知道青紙的成分。不知道本料輔料塗料,就無從下手。多虧你來告訴我紙名。”一向敏銳超常的采蘩能感到笑面鐵臉的殺氣,但她放輕鬆坐了下來,總算解開了青紙之秘,“血雨,暗指紅料,噴劑,還要有恰好的熱度,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是血溫。青紙不是天然青藤造成,而是用特定染劑染的,我能聞出那個味道。只有用同種染劑製成的紅,方能與之融色。紙上用了易燃塗層的加工技術,帛面可擋直燃的熱力,而且錦帛浸過草藥,與紙面交疊後產生變化。顯出藏於青色中的黃字。染劑,熱度,雙藥,缺一不可。要不是外面風雨交加,你三個幫手想殺人,我一定好好讚歎一番。”就造紙而言。烏睿之術值得她學習,可謂驚奇巧。
“我說過,你不會死在今晚。”烏睿淡然瞥過身旁。看回采蘩,“寫下來吧。”
“大匠!”笑面道,“如此一來太便宜周帝了。”
“主人說由我作主,你不想聽我的,大可要求不跟我。”烏睿不耐得敲敲桌面。催促采蘩快些。
采蘩把解法寫下,“我跟你們走可以。這解法要交給我三哥,否則我怎麼知道你們是不是騙我?”
“我跟你去。”姬三卻不要采蘩保他的命。
采蘩不理,“烏睿,我三哥對你沒用。我知道你在造一種紙,但還沒成功,對不對?你想我幫你,就別牽連我家裡人。”帝王傳世書。
烏睿眯沒了眸瞳,站起身道,“好,我答應你,走吧。”
姬三卻拉住采蘩,“想抓走我蘩妹妹,踏過我屍身。”他若真是短命,那就為她死了吧,至少不遺憾。家裡人啊!手中握緊那纖細的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