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對造紙突生渴望,真想親身體會一番。
他因為跟祖父母生氣,特意分開坐,和丹大人,還有於良鄰桌。
丹大人當時說了一句話,“莫非她悟了?”
悟了什麼,姬鑰不明,但知必與姐姐水柔般的造紙術有關。他看得呆了,直到西騁那邊出事。
煮料其實一旦生火,除了不時攪拌之外,就是等待。當然,聽著枯燥,對造紙的人來說,在煮料的同時,仍可以做其他事。尤其是采蘩,她充耳不聞外界,動作又定心得很,但一直都忙個不停。
可是西騁熟練操作前半段,很快就顯然有些心不在焉。攪拌時神情恍惚,不攪拌時就發呆,要麼站一會兒坐一會兒,十分難耐的模樣。知道他近況的人都看得出來,那是酒癮上頭,身體不好受了。誰知,令人吃驚的事還在後面。
西騁徒手去端石鍋,立刻燙到。手一鬆,石鍋掉地。不但白費了兩個時辰煮出來的漿液,他的手掌頃刻起水泡,燙傷得厲害。
這是一個對像西騁這樣的人幾乎不可能會犯的失誤,但他犯了,而且這個失誤完全可以讓他當日就輸。
當所有人都這麼以為,甚至相國大人要上前跟西騁確認時,采蘩那邊發生了令人匪夷所思的情形――支撐她石鍋的架子突然倒了。
“無端端地,架子怎麼倒了?”正好說書人也講到這段,有人發問。
“不知道啊,大概是童大姑娘運氣不好。可咱說道這兒,就得誇誇童大姑娘的氣度了。按說西大公子是他自己失誤,且發生在前,應該仍是他輸。但童大姑娘說因為她的煮漿也廢了,比試不能是沒造出一張紙的人贏,所以請求評官們延長當日時限。好嘛,本來童大姑娘可輕鬆獲勝,變成兩人重新再來。”說書人搖頭嘆氣,但語氣一轉,“不過,如此一來,誰敢再說女子柔弱。”
多數人隨之點頭。
“西大公子手上燙傷,就算從頭再來,童大姑娘仍佔了優勢。這麼看,童大姑娘未必輸定了。”又有人說道。
“我不如此以為。童大姑娘的石鍋莫名其妙倒了,這是老天爺不讓她贏。西大公子失誤一次,還能失誤第二次不成?手傷是小,名聲是大。我要是他,這一燙說不定就清醒了。輸給一個女子,他將來還如何立足?再者,比紙之約定下時,聽說那位童大姑娘不會造紙。西大公子便是手傷了,也能贏過她吧。”另有一人湊上話。
姬鑰一邊聽著他們嚷嚷,一邊對采蘩說,“姐姐這回確實運氣差了些,但姐姐如此大度,弟弟也真心佩服。”
采蘩好笑,“都說了我是小心眼,你怎麼不信?那架子是我自己弄折的。”
“g?”姬鑰凸出眼珠。
“我還正愁漿製得不好,可因為有時限也不能重來。千秋紙坊所用石灰與紙官署不同,含雜質較多。我試了三桶,仍沒做到理想。”運氣其實很好,“西大公子一失誤,我趁大家都注意在他那兒,就略動手腳。”
“可你不必那麼做反而能贏啊。”姬鑰傻愣愣說道。
“那可不行,我滿打滿算讓人看到最後的,怎能第一道工序就完了?”
總之,跟什麼大度,巾幗,胸襟,不好意思,一點兒搭不上。
第208章 天子偏心天偏冷
第二日,晴。
比試將進行到成原紙的階段。
采蘩到千秋紙坊時,西騁在前院叫住了她。他雙掌包紮著白布,看似燙得不輕,但面上青髭不見,因酗酒削瘦下去的臉出現了以往沉靜貴傲的神情。
“我為昨日對左大匠的不敬致歉。”他道。
燙傷,也許讓他痛楚了片刻。但就在那片刻,他看到了采蘩的狀態。外行人可能不知,然而他知道,師父也知道。
師父說,他當初特別提拔烏睿進御紙坊,正是因為這種愉悅無我的境界。這樣的境界,能做到的紙匠萬中無一。即便是烏睿,也只讓他看過那麼一回。
師父還說,傳聞中左伯有秘訣留給後世子孫,如果是真的,那麼采蘩和烏睿如此相似的展現,極可能就對秘訣有了一定的掌握,甚至完全領悟。如此一來,此次比試他西騁就算正常發揮,都未必能贏,更何況傷了手。
師父的意思竟然是讓他藉手傷退出。當西騁意識到這點時,幾乎燒成灰燼的心重燃了鬥志。他失去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和情感,若連造紙之能都不再,那真成了一無所有。數月前還根本不會造紙的一個女子,他輸給她的話,不僅辱沒了自己,更辱沒了明兒和語妹。
“看來西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