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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人人都道想聽,便有小夥計兜圈地收賞錢。樓上包間裡的客人都出來不少,繞欄坐著。
說書先生見今晚上的收入不錯了,這才放下杯子,說將起來,“因為這回的比試,全城都開了賭局,相信在座投錢的客官也挺多。我打包票,個個肯定覺著西大公子贏定了。不過,聽我說完。你們心頭可要打顫。西大公子家中新娶一悍妻,西大公子畏之為虎,十日中倒有七八日不回家。咱們男人啊,家宅不寧,在外就不能踏實,幹不成大事。這回就是鐵證。西大公子成日心裡那個煩,只能借酒澆愁。結果怎麼樣?好端端一個俊逸瀟灑的貴公子竟變成了嗜酒如命的醉鬼。今日一早,我侄子他在御紙坊的眾位大匠中找啊找。可就是找不到坊間傳說的西大公子,卻有一鬍子拉渣的酒鬼當相國的面放肆。他這才知道,酒鬼居然就是西大公子。”
“真的假的?西大公子造紙之能曾獲皇上讚賞,就算家有惡妻,也不至於頹廢如此吧?”總有愛插上自己想法的客人。
“我說得半句不虛,信不信由你。西大公子不但人不瀟灑,人品也是大不如前,竟向童大姑娘提出,若她輸了,她就再不可造紙。而且要承認已經過世的,她的師父左大匠不配大匠之稱。咱們都說死者最大。西大公子說出這樣的話來未免有失身份啊。”說書人繼續說道,“再說童大姑娘。各位不知道她吧?但她一出場就令人驚豔,氣質之美如天邊彩虹,絕世傾城之美人是也。對了,剛才不是有客官說見過她了?如何,我可有撒謊?”
被點到的客人道,“確實是大美人。一身紙官署的匠服,男裝打扮,卻風雅之極。”
“和西大公子有損君子美名的行徑相比。童大姑娘雖是女子,卻光明磊落,可以說巾幗不讓鬚眉。她不僅義正言辭拒絕了會辱沒她師父的賭注,更在其後的比試中顯示出無與倫比的胸襟氣度,讓所有場中的看客評官讚歎不已。咱就從第一回合說起――”說書人滔滔不絕。
“姐姐,這裡哪有人見過你,分明就是硬充場面。若真有人見過,怎能沒認出你就坐在大堂之中?不過,那個說書先生可能真有內線,八九不離十。”姬鑰夾口香酥鴨,邊嚼邊說。
采蘩盯著雅雅吃飯,看她挑出不愛吃的,就偏給她多夾一筷。該寵的寵,不該寵的則嚴。今日三道工序完成,自覺心情不錯,帶弟弟妹妹出來吃飯,誰知遇到說書,說的還是剛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說書人才最是硬充場面的那個,明明沒見過,誇誇其談。”她不以為意,比起說書來,更喜歡聽雅雅和秦箏兩人的童言童語。
“不是啊,我不覺得他誇誇其談。”姬鑰隨祖父母去了千秋紙坊,“反而形容得還不夠。姐姐之心原來可容納百川,我本以為那麼小的小心眼。”說了,趕緊捂嘴,眼珠子骨碌碌轉。
“我就是小心眼啊。”容納百川?算了吧。
姬鑰看著采蘩逗雅雅玩,思緒就不由往回飄。
在千秋紙坊的後院,比試煮漿,漂洗和舂搗。照比試規則,它們得在今日完成。所有的東西都是事先準備好的,本料為紫藤,還有作為輔料的麻,桑,褚,棉等,可根據兩人各自的需要進行紙漿的調配。
西騁似乎比一早清醒得多,制石灰漿的動作迅速,倒藤,抓麻和褚,吹猛火。那時候,人們都想,不愧是名師出高徒,即便處於不佳狀態,仍一點不含糊。
但采蘩在幹什麼?
西騁那頭都煮上了,她卻剛制了石灰水。西騁調了一桶漿,她卻調了三桶,用了一刻工夫才選中一桶,也沒人知道她為何這麼做。無論如何,她的動作出奇得慢,慢到讓關心她的人恨不得急聲催。
於良還真喊,“師妹,別磨蹭了,照之前師父教的就行,你一直做得很好的。”
於良這麼大聲,引起御紙坊幾名小匠的不滿,發牢騷抱怨。讓紙官署的少年郎們聽了,就不甘示弱地頂回去。居然就此兩邊吵了起來。幾乎所有的人,包括西騁都被拉去了注意。
唯有采蘩,連一眼也沒從漿水上離開。周圍發生的喧囂吵鬧,彷彿她毫不察覺。
姬鑰記得很清楚。她的全神貫注,令她的動作那麼輕盈。似乎,動若水,靜也若水,充滿不可思議的美妙之感。他不懂造紙的工序,但覺她不在做一種體力活,而在享受一種快樂。她沒有理會四周,兀自沉浸於愉悅之中,然而四周的人看著看著,神情也愉悅起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