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笑死了。
我拍著點點的屁股說:“乖,安靜一會吧!別太興奮了,車還有的坐呢!好不好?”
小不點哪肯聽,硬挺著要往車窗爬,方嬤嬤趕緊逮住他,狠狠地搓著他的腦門說:“我的小祖宗,瞧這一頭的汗,快別折騰了,再著涼了!”
我也故作生氣地看著他說:“聽婆婆話了沒有?婆婆是怎麼跟你說的?”
點點扭動著身體,伸出小手,在胖嬤嬤的肩上又拍又打,我輕掐了他的屁股,說:“點點!不聽話是不是?”
嬤嬤笑著說:“不礙的,不礙的!”然後又把點點的衣服往下拉拉,生怕他著了涼。
我說:“太不聽話了!”
她笑著說:“這是當著您的面才鬧騰,平時可乖了!”
我挪過去和胖嬤嬤坐在一起,接過點點,摟著他親了親說:“還知道跟媽媽面前撒嬌呢?嗯?媽媽的小乖咪!來,跟媽親一個!”他就摟著我脖子,使勁親了親。
車伕戴著棉帽,穿著加厚的棉襖,摟著馬鞭扯著韁繩,雙手揣在袖子裡,一聲不響地靠坐在車廂外。馬兒悠閒地邁著步子,時不時撥出一串鼻吸,就像鯨魚換氣,又像蒸汽機車噴吐的煙霧。
我透過搖擺不定的窗簾,看到車伕的半邊身子、馬兒甩來甩去的尾巴,以及被孫正陽安排在我身邊不得不跟著車子步行的四個家僕。
車隊行進緩慢,趕車的人辛苦,坐車的人也乏悶。一開始我還興致勃勃,可是在狹窄的空間內呆久了,漸漸地開始覺得疲憊,後來就接連不斷地打起哈欠來。點點早坐不住了,不停地鬧人。方嬤嬤摟著他,試圖哄他睡會,他不安分地扭來扭去,總也安靜不下來。
方嬤嬤拍著他說:“再鬧人,老貓猴就要來咬雀雀了!”
我知道孩子是因為在車裡呆得難受才鬧人,便從方嬤嬤手裡接過他,哄騙著說:“好了好了,馬上就到了,馬上就到了!”
孩子早就不相信了,一個勁擰動著。
正說著,馬車慢慢停下來,嬤嬤掀開簾子看看說:“到了,要不下去走動走動?”
我問:“好像是個驛站。”
只聽外面有人隔著簾子說:“奶奶,前面有個驛館,要不要下來歇歇腳?”
我又問嬤嬤說:“去廁所不?”
她點點頭,我挪到門口穿上鞋,小丫頭趕緊把腳墩放到地上。我跳下車,伸手接了點點。
點點嚷著說:“到了!到了!”
我拉著他說:“哪到啦?小傻瓜?”
方嬤嬤坐在門口穿鞋,一邊穿一邊說:“大人都坐不住,何況是個孩子?”
而我想到的卻是金小姐,我想:正常人坐著還難受,何況一個孕婦,也真是辛苦她了。
我側過身,朝第三輛車看看,其實我所坐的車就緊跟在第三輛車後面。
就見那輛車的兩個使女把車簾撩起來,讓車裡的孕婦透透氣。我聽到她在車裡問:“還有多久才到?”
一個婆子說:“還得個把時辰吧,這還不到一小半路呢。”
她又說:“老太太下車了沒有?”
有人答:“下了。”
我就看見她那車廂輕輕動了動,然後聽她在裡頭說:“張媽,扶我出來,我要到老太太跟前伺候著。”
車外幾個婆子答應著,這就探身到車裡攙扶孕婦。我又朝金小姐前面的孫老太太的那輛車看看,只見老太太也已經下了車,而她那王八蛋兒子正攙著她往驛館走呢。我又回過頭,往我身後的車子看看,秦家姐妹正朝我走來。這時,方嬤嬤也下了車,於是我就和嬤嬤等秦家姐妹到近前,然後一塊往驛館走,剛走沒幾步,孫正陽又從驛館裡出來,看樣子是朝我們走來的,可是走到他媳婦車前,又被攔下了。秦家姐妹急著去廁所,就先跑開了。
方嬤嬤對點點說:“急不急啊?”說著解開點點的棉褲,把著他在路邊尿了。
我的視線又落到金小姐的車上,因為我很好奇,確切地說這種好奇中夾雜了一些想看熱鬧的成分——金小姐上車的時候可是費了很大的勁,倒不是她的身子很笨,而是那些照顧她的人太緊張了,我就是覺得那些人的樣子可笑。我當時在想:這也難怪,因為由於胎位不正而引起的難產在現有的醫療條件下是難以解決的,再加上自然分娩也確實存在很大的風險,婦女與胎兒大概也是經常死亡的,所以但凡照料孕婦都特別小心。不過要按現代科學的觀念來說,孕婦做適當運動是有益於身心的,可是她們哪懂這個啊,只知道按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