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麼個意思?”孫正陽真有點沉不住氣了。
“多子多福!多子多福!”道士以結束談話的語氣說著,說完又眯起眼睛,似乎是在送客了。
孫正陽聽了笑起來,邊拉我起身邊向道士拱拱手說:“如此多謝了!”
道士點頭說:“不送不送!”
孫正陽扯著我往外出,正巧碰到一個老太太領著一個孩子往裡進,於是那道士對外面的人說:“且慢——稍等!”
而孫正陽則罵著說:“急啥啊?趕著投胎啊!”
結果,那老太太不願意了,堵著路扯著嗓子說:“你這人咋說話呢?”
孫正陽瞪著眼睛,滿臉的霸道,我實在不想看他們開罵,便硬抓著他走開了。他罵罵咧咧地說著狠話,聽得我煩透了,但又怕一鬆手他就折回去,所以只得像牛拉車一樣使勁往前掙著身子。我看走出去挺遠的了,便甩開他,他沒說話,我卻忍不住嚷著說:“你別動不動就發火行不行?挺大個人了,你也不覺得害臊!”
正說著,就見兩乘小轎從一個胡洞口擠出來,我不禁一愣,心想轎子怎麼又跑來這接我們了?
孫正陽攏著我的肩,連哄帶勸地說:“行了,嚷嚷啥呀!”
我甩開他,問:“你又幹啥?”
他說:“咱先回去吧!”
“不!”
“這有啥轉的?人恁多!”
“就不!”我說完轉身朝來時的方向走去,他一把拉住我,兩乘小轎已經在不遠處停穩軋下,就等著我們上去呢。
我在他手裡掙扎著喊著說:“我要去找點點去呢!”
“找他幹啥?我跟她倆說了等會直接回家的!咱倆先回去吧,趁著她們都不在”
“不行!我要跟她們一塊走!我不放心點點!你放開我!”
“有啥不放心的?”
“我就是不放心!我要跟他一塊回去!你弄疼我啦!”
“聽話聽話!別逼我動粗啊!”
“你咋這不講理啊!我就要跟點點一塊!我不放心啊!”
“有啥不放心的?”
“就是不放心!”
“哎呀沒事,沒事!真有啥事我賠你成不?”
我瓣著他的手,滿腔怒火地說:“你賠得起嗎?”
“那有啥賠不起的?不就幾十兩銀子嗎?好了,別鬧!周圍人都看著呢!”
“那你先鬆開我!”
“老老實實的啊!”他試著鬆開我。
我氣乎乎地往路邊一坐,雙手抱臂地生著悶氣,他粗魯地拎起我的胳膊,吼著說:“起來起來,別往地上坐!”
我也嚷著說:“那要是你親兒子出了什麼事,我說賠你一個你願意嗎?”
他扯著我的袖子不放,一邊冷笑一邊說:“這不是不是你親生的嗎?”說著又使勁往上拉扯我說:“起來起來!”
我蜷著身體,往下使力,喊著說:“他就是我親生的!比親生的還親呢!”
他拿我沒辦法,便喊著說:“**到底想怎麼著?”
“我要跟點點一塊走!”
“行行行!走吧,一塊走吧!媽的,走吧!”他滿臉怒氣,腮幫子也緊繃起來。我拍拍屁股站起身,背過臉不看他。
我沿著原路往回走,而孫正陽就跟在我身後,他雖然一聲不吭,但我知道他此刻一定氣得連腸子都是青的。
巷子裡有幾筆小買賣正在進行——離我不遠的地方,一個老太太正坐在一階石梯上,專注地繡著鞋墊。她面前擺著一個大籃子,裡面盛滿了大小不一的鞋墊,有的繡著花,有的卻是素的,我很好奇地走過去,翻看她的幾件成品。
我指著一雙小孩子的問:“這個怎麼賣?”
她大概耳朵不好使,所以仰起頭,朝我湊近了些。
我大聲地問她:“這個多少錢?”
她這才停下手裡的活說:“這個啊,兩個子兒!”
其實我真不是想戲弄她,我是誠心想買,但我又不得不面對一個令人尷尬的問題——我的心彭彭直跳,想到要開口去求那混蛋,便覺得無限委屈。唉!什麼時代都一樣,女人必須在經濟上獨立,否則就只能看男人的臉色過活。
老太太見我有點猶豫,以為我嫌價格太高,便拿起那雙小鞋墊說:“您看看這做工,兩個錢不算多了!”
我點點頭,心裡喜歡卻無能為力,於是歉意地說:“不好意思,我忘帶錢了!”
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