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來了人將二殿下招進宮去,至今也沒回返。得虧昨兒夜裡奴婢就在二殿下房中,這才領了他的吩咐今兒一早趕過來。一道來的,還有繡娘。小主,您梳洗過後請移步西廂房,也好讓繡娘把一把尺寸改改嫁衣。”
秋玉笑笑,不卑不亢地一氣說完。就是說道身在主子房了,也沒生點驕縱。
而眼下,那場景有點滑稽。一個是即將過門的主母,一個是暖床多載的侍婢,兩個人同處一室了,該有的劍拔弩張亦或者愁雲慘淡不見分毫,反倒是一切理所當然到令人詫異。
花未探手掬一把窗欞雪,檀唇微微一勾。
“嘴碎的主。出去。”
“是。”
乖乖領了命往門外走,門關起的瞬間,秋玉還是送了一記輕笑回來。
“小主,您要快些了。”
花未不言語,抓著窗欞的指上卻生了猩紅。
等花未收拾妥當去了西廂房,先瞧見的是滿眼的紅。紅霞帔紅蓋頭紅綢紅緞紅被紅燭,一片紅後,站著望眼欲穿的眾人,當然也少不得那個一派從容的侍婢秋玉。
花未蛾眉輕挑,一腳踏進了滿室紅中。
尋常百姓家女兒出嫁,能穿得上兩層嫁衣便生了滿心的欣喜。在這兒,那嫁衣卻足足有七層。眼角餘光瞥見銅鏡中隱約倒映出層層疊疊的紅時,花未的動作不過是別開臉順便閉上尚且完好的眼。七層嫁衣,不過等同七重枷鎖。
這世間,有哪個會因著枷鎖在身而歡喜雀躍?
耳畔倒是一直能聽聞丫鬟與繡孃的竊竊私語。聽得久了,也煩了。及至聽到有人撫掌輕嘆時,花未猛地睜開眼,冷笑間就是一記耳光甩了出去。
“幾時輪到你開心了?”
平白捱了一巴掌,小丫鬟嚇個半死倒是真的。撲通一聲跪倒地上,半晌不敢抬頭,身子也抖成了篩。倒是因著這出,惱人的低語聲消失得乾乾淨淨。
花未挺滿意。
卻還有那不知死活的主,自動來請罰。
“小主,這是繡娘連夜趕製出來的,用的是上好的金蠶絲呢,繡線也是選的金銀絲線,您戴上試試看?”
說話的,是秋玉。手裡託著個眼罩,上面繡了只鳳,倒真如她所說,是件好物什。可那好物什瞧在花未眼裡,就成了洪水猛獸。
花未的回應,是拿起桌上剪刀直直插在了秋玉肩頭。
“啊!”
有人慘叫起來。秋玉踉蹌著倒地,沒有慘叫出聲,但拿手捂著的肩頭處還是有猩紅慢慢溢了出來。
“一再試探我的底線,活膩了?”花未咧嘴,笑得猙獰。“當我是死的?”
“小。小主”一直從容的秋玉,這會總算擺出了點丫鬟該有的畏懼來。
“你們,比著她的尺寸再製一套嫁衣出來。”
花未卻是看都不再看一眼地上的女人,只拿冷眼對著一幫繡娘丫鬟們,人在笑,那笑卻能駭破一眾人的膽。
“既然她那麼急切,我就滿足她。下月成親時,我要她跟著一起上花轎!”
☆、只當溫柔
雪一直下,像是沒了頭。
從正殿出來,川夷就垂了手立在殿門口看天,一直看一直看的,面無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做主子的不動作,奴才們也沒膽量擅自動作。到後來,就變成一眾人杵在殿門外齊刷刷地看天。
活似要把黑壓壓的天看出個洞來。
許久,還是川夷幽幽嘆了一氣,自個兒先結束了這無聊舉動。
“去宸宮,拜見一下皇后娘娘。”
“是。”
於是,一眾人又開始浩浩蕩蕩地往宸宮走。人多,路長,走起來卻沒多少聲響。不,豈止是這一幫人走不出聲響,整座宮廷都靜悄悄的,好似連雪落都能砸出點聲來。
一座死氣沉沉的宮殿呢。
到了宸宮時,本想著天還早,皇后不見得會起身,哪裡想到了一問才知道,皇后竟是早早起了身去了東宮內佛堂。
既然如此,索性再轉了身子奔去佛堂。等一眾人又浩浩蕩蕩趕去時,守在門口的宮奴又跳出來告知,皇后娘娘並不曾到過佛堂,在裡面的,反倒是前任的皇后如今的言妃娘娘。
聽宮奴報備完,川夷一愣,接著便有了種“啊,竟是被戲弄了”的感覺,真正哭笑不得。
心裡嘆一聲,面上倒是不動聲色,點點頭算是應了宮奴後就自動退到一旁,又開始了垂手看天。
“殿下,奴才進去幫您通報一聲?言妃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