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麼他先前一點反應都沒有?”
“或許只是你沒有注意到罷了。”蠱婆聳聳肩道,“要解開陰蠱很難,要對人種下陰蠱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須得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也只能是身邊之人。”
“身邊之人?”傅茗淵一怔,“阿寒的親衛在十多年前就解散了,剩下的便是”
不,嚴公公從夏笙寒兒時起就在他身邊,無需等這麼久;那這般說來,除了她以外,也只有
陛下?
她被自己的猜測嚇到了,連忙甩了甩腦袋,追問道:“那這陰蠱要怎麼才能解開?”
蠱婆頓了頓,有些無奈地攤開手,緩緩走回屋子:“辦法是有,只是他不願意罷了。”
“為什麼不願意?”
蠱婆沒有回答,只是進屋後將門帶上,渾濁的目光有些複雜:“因為成功的機率只有一成。”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只有稀疏的陽光照進了小屋,顯得蒼涼沉寂。屋中的擺設樸素簡單,卻處處洋溢著苗人特有的氣息。
這座寨子大約是很久以前便建在秣陵附近的,沒有受到洪災的影響,居民都是土生土長在此地,除卻裝束之外,生活上大多融入了延國的習慣。
夏笙寒是在去年入冬之前找到這裡的,他本是決定回秣陵一趟便離開,誰知卻因陰蠱的發作而倒在了城外,恰好被路過的阿尋看到,以為他是流浪至此,遂找人將他帶了回去。
阿尋的奶奶是寨中的長老,通曉所有的苗疆蠱毒,很快看出了他身上的不尋常,為他解了當初豫王所下之毒,然而對於陰蠱卻產生了遲疑。
“想要解開陰蠱也不是不可能,需要的介質老身也能全部找到,只是”
“只是什麼?”他抬頭問。
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只要能解開陰蠱,他就能回到那個屬於他的地方,回到她的身邊。
蠱婆凝視著他粲然的雙眸,神色愈發凝重,“陰蠱在你體內潛伏多年,老身只有一成的把握能幫你解開,但倘若失敗了”
夏笙寒的心突然拎了一下,“失敗了會如何?”
“倘若失敗了,你會死無全屍,甚至可能化為一灘血水。”
“”他沉默了許久,“那如果不解開呢?”
“如果不解開,你很快就會死。”見他從滿懷希望轉為了失望直至絕望,蠱婆嘆息道,“陰蠱隨你而生,隨你而死;待你死後,它也會不復存在。”
夏笙寒的喉頭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卻又無法開口。這段時間以來,他每晚都要受到鑽心一般的煎熬,不知究竟還能撐多久;眼看著希望就在眼前,卻永遠只差那麼一步。
“也就是說,如果不解開陰蠱,至少我還能留個全屍?”他自嘲似的笑了笑,“那我不要了;如果死得太難看,矮子會不高興的。”
蠱婆有些驚訝,卻欲言又止。
夏笙寒收回思緒,轉頭看向了桌上的藥酒,不知為何嘆了口氣。
從前是那麼喜歡喝酒的人,可如今為了延長壽命喝了半年的藥酒,幾乎是到了看見就煩的地步。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正欲倒出一杯,卻驚覺屋門被人踹了開來;一抬頭,是傅茗淵收回腳闖進來,阿尋在門外哭著阻攔。
“嗚嗚嗚大人啊這門是要錢的啊!”
傅茗淵聞而不應,“啪”地將門關上,走近後一把抓住了夏笙寒的手,作勢便要將他拖向門外:“跟我走,去解開陰蠱。”
“不要。”他條件反射似的將袖子抽了出來,向後退了一步,嘟囔道,“我不要你了,你走吧。”
“如果不將陰蠱解開,你真的只有一個月的壽命了!”傅茗淵急得幾欲落淚,“我不想看著你死!”
夏笙寒默了默,從袖子裡掏出一個骰子,捏在她面前:“你知道什麼叫作‘一成’麼?”
他說著將骰子擲在了桌上,旋轉的聲音在此刻顯得尤為刺耳,少頃後停了下來,最上面的是一個“四”。
“剛才我心裡想擲的是‘六’。”他聳肩笑笑,“一成的機率,比這個還要低許多。”
傅茗淵怔怔地望著他,一時竟說不出話來,淚水終於止不住流下,心中的無力感幾乎要將她吞沒。
方才蠱婆將實情全部告訴了她,最後無可奈何地嘆道:“先前他說他有個妻子,不想讓妻子看到他死無全屍的模樣;大約說的就是你罷。”
“聽說你是和雲沐一起來的,所以我準備了好多炮仗。”夏笙寒專心致志地坐在桌上玩骰子,“可是我還是忍住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