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楊樹上還沒落盡的樹葉,發出陣陣的沙沙聲,給人的感覺是,在廟的周圍,似乎有許多野獸正在摩拳擦掌一般。
廟裡黑洞洞的,若不是廟的窗戶都剩下些殘破的窗欞,月光還能透進廟內,裡邊可能真的伸手不見五指了。
甄強小心地摸進廟裡,抬頭看著正前方矗立著的兩尊佛相,天太黑,看不佛像的面孔,雖感受不到佛像或威嚴或慈祥目光,而差不多與黑夜融為一體輪廓卻增加了一分威嚴和神秘,本就心裡有些害怕,這環境,讓他陡然增加了幾分恐懼感。
“耿爺爺!耿爺爺!”
甄強連叫了幾聲,除了秋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沒有任何迴音。
他不在!
失望和害怕的感覺一古腦地湧上心頭,他的整個身子都瑟縮著發起抖來。
撲通
甄強跪在地上,雙手合什,虔誠叩了三個頭:“佛祖在上,晚輩給你叩頭了。今天我要在這裡過夜,還請菩薩別見怪,也別找我的麻煩,今天來的有些倉促,沒能帶點些香火來,還請如來佛祖,各路大神不要怪罪,他日等我以發達了,定來給你們加倍的燒香,哦,不,等我有錢了,一定把這破廟重新翻新。”
佛祖,菩薩,如來佛祖,各路大神。
甄強情急之下的話,證明思維確實有些亂了,哪有一個破廟能同時住著這麼多神仙?又餓,又渴,又恐懼地在田野中呆了一下午,現在甄強,似乎神智真有點不清醒了。。
必竟還是一個高中生,一個人在這荒涼的破廟中,黑燈瞎火,說不害怕,那隻能是自已給自己的心理暗示,而甄強的跪地的祈求,也無非是給自己找點心裡的安慰,他自己卻沒意識到,自己發顫的禱告,有多麼可笑。
“嗷”
甄強還沒辨別出這聲音來自何方,更沒聽清是笑還是嚎,突如期來的尖叫,把本來跪在地上的他,嚇的立時癱坐在地上。
這一聲似笑似嚎的叫聲,在空曠的大廳中迴盪著,顯得是那樣淒厲和滲人,令得甄強的頭皮一陣發麻,過電般瞬間傳遍全身,身子也一下癱軟如麵條。
這樣的感覺,甄強曾經經歷過一次,
幾年前的一個晚上,睡到深夜,被一陣悽慘的雞叫聲驚醒,父親不在家,母親緊抓著他的手,說,是黃鼠狼進雞窩偷雞了。
母親的手在哆嗦著,甄強本能地像弟弟妹妹一樣,往被子裡縮。
此時,雞還在雞窩裡撲騰著。也就是說,黃鼠狼還沒走,會咬死全部的雞!
去!去!去!
母親一邊抓著甄強的手壯膽,一邊敲著窗欞,一邊對著雞窩喊,意圖嚇走黃鼠狼。
甄強豎起耳朵聽著,一直沒聽到有東西從窗下的雞窩裡跑出來。
它確實還在雞窩裡!
也太巧了,白天時,母親才剛答應說,明天是市集,賣了雞蛋給你買幾個新本子!如果雞都被咬死,哪還能有錢?意識到這點,甄強突然膽子大了起來,忽地從被窩中坐起,連鞋子都沒穿,從窗戶跳到窗外。
拿起雞食盆,在雞窩門上狠勁地敲了幾下,竟沒有動靜。幾隻從雞窩逃出來的雞也跑到他的腳下,嚇得呆呆的一動不動。藉著月光數了數,還差三隻。
“嚇跑它就行了,回來吧,”母親趴在窗臺上大聲不停地說著,這是在給甄強壯膽。為了不讓甄強害怕,母親都不敢提黃鼠狼的名字。
“還差三隻,把火柴給我,我看那三隻是死了還是被叼走了!”急於找到三隻雞的衝動,讓甄強暫時忘卻了害怕。
雞窩門很低,甄強划著火柴,蹲下來藉著火光向雞窩裡看。
還沒等他看清裡邊的情景,突然,感到有東西竄出來,帶著一股陰風。在火柴熄滅的同時,感覺到有東西從頭頂上跳過,那一瞬,甄強連叫一聲都沒來得及,頭皮一麻,腳下一軟,癱坐在地上。
而現在的感覺,恰恰和那時是一樣的。
之前,甄強還一直不能明白一個問題,頭皮發麻是黃鼠狼抓到了頭皮還是自己的本能反應,現在終於明白,頭皮發麻,原來是人在害怕到時極點時的本能反應。
不同的,上一次,甄強是在被母親拉回屋裡後,一刻鐘的時間才再回過神來開口說話。而這次,甄強在片刻的失神後,就開了口。看來,打擊比讚譽更能讓一個人的成熟,這句話還是有一定的道理。
“你是誰?”
“你是人是鬼?”
甄強的聲音已變了調,雖然是質問,但語調更像是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