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小心的看準乍起來的皮剪下去,說道:“你們南方人的大夫說不能將這些死皮水泡剪開來,可不剪開來恢復的就慢,只有血流出來結成痂才好得快。你在夢陽是貴族少爺,沒吃過苦,第一次用刀當然受不了,忍一把。”
孩子珊瑚紅色的眼睛笑著眯了起來,精緻的面容像草原夏天最美的湖泊。”沒關係的,我倒很喜歡這樣的痛苦感,我不喜歡過的太舒服,我怕我會淡忘那些讓我痛苦的回憶。這樣也好,我的身體很痛,這樣我才不會輕易忘掉我那些痛苦的回憶,我才能堅持下去!”他的表情像清教徒一樣說出這樣的話,痛苦,他以前最怕的痛苦的感覺,此時卻是像成了癮一樣讓他受用。
大薩滿的手凝滯了一下,默默地看著孩子說道:“活在回憶中,這是最愚蠢的事情!”
“可是沒有回憶,我就不知道我活著的意義。”孩子簡短的回答道,看著自己手上翹起的面板被大薩滿剪開,灼燙的剪子迅速將傷口烤焦,這樣才不會有血流出來。
大薩滿默默轉身,從烏瑪手中接過另一把剪刀,畢竟是鐵,高溫散失的很快。他重新蹲下來,小心的捧起孩子的左手,這次左手並沒有被烏瑪粘上藥膏,大薩滿小心的剪開水泡,剪掉敲起來的死皮,他竟和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談論人生存的意義,呵呵,可是他無法反駁孩子。有時候仇恨,痛苦是更強大的支撐。
君王勃日帖自從十年前滅掉迦扎部,自己的大兒子卻慘死,從那之後,他一直提倡蠻族人之間要仁愛,要禮戴,可這裡是蠻族啊!是最腥烈的草原,南方那樣腐朽柔弱的仁愛禮儀怎麼會施展開?騰格里天神下的草原,尊崇的只有力量,只有仇恨,只有殺戮
痛苦,仇恨,不甘僅僅如此。
大薩滿小心的剪掉孩子手心中最後一塊死皮,說道:“這下子你要挺住,挺不住了就叫出來吧,沒什麼的!”他從火盆上取下正在被火苗歡快舔舐。著的銅壺,裡面裝著滿滿的白月醉,草原上最烈最甘醇的酒!“要用燙酒把你的傷口洗一遍,這樣才不會發炎感染。武士最害怕的傷就是感染化膿,只有用酒燙才能避免!”
孩子淡漠的笑了笑,說道:“烏瑪,幫我把眼睛前的頭髮撩起來,遮住我的視線了!”
小女奴愣了一下,但立刻反應了過來,上前伸手輕柔的講主子的頭髮撩起來。可她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主子的頭髮全汗溼了,額頭都是細細的汗珠,顯然在硬挺著痛苦。只是那雙珊瑚紅的眼睛是一股子認命般的平靜,而嘴角泛起的那一絲笑又像是很享受著痛苦一樣。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這樣的少主子,那個精緻的孩子,那個柔弱的孩子似乎一瞬間變得不認識了,滿是陌生的感覺。
大薩滿一手提起銅壺,一手抓著孩子的手不讓他亂動。銅壺緩緩傾倒,清亮的,冒著熱氣的白月醉緩緩淌了出來,洋洋灑灑的潑在孩子手心中。孩子的手猛地顫抖了一下,可被大薩滿緊緊箍著,怎麼也掙扎不開。燙酒像瀑布般衝在他的手心裡,冒起一層層熱氣,酒香簡直讓人的肺腑都迷醉起來,可平日嗜酒如命的大薩滿這一次卻無比的清醒,他渾濁的眼睛盯著夜星辰的臉,看著他臉色變得潮紅,看著他眼睛緊緊閉了起來,眼角泛起幾道皺紋,看到孩子的牙關咬緊,薄而鋒利的嘴唇緊緊抿在一起。
“真能撐啊”大薩滿默默說道。
夜星辰牡鹿般漂亮的脖子鼓起一道道可怕的青筋,額頭上的血管在突突跳著,孩子面色赤紅,精緻的容顏突然變得像地獄中衝出來的厲鬼般駭人。他的手像在給千萬把刀切割一樣痛苦,像在緊緊攥著一塊燒的火紅的鐵蒺藜,像已經都不屬於自己的手了
烏瑪一直將夜星辰額前的頭髮背到他腦後,看著主子痛苦的樣子實在不忍心,於是將頭偏了過去,看向一旁。
大薩滿終於丟下手中的銅壺,重新蹲下身子,嫻熟的在乾淨柔軟的白紗上抹上白藥膏,小心的纏在孩子受傷。此時孩子的手上像是剝了一層皮般,露出粉紅帶血的嫩肉,大薩滿一邊小心的讓藥膏均勻的貼在傷口上,一邊在傷口上吹著氣,隨著嘴巴一鼓一鼓的,嘴唇上的鬍子滑稽的上下翻飛。孩子突然咯咯笑起來。
大薩滿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問道:“還能笑得出來?”
“還好還好,我撐下來了,笑一笑又怎麼樣?”孩子清淺的笑了笑,臉上的汗順著臉頰滾下來,癢癢的感覺愈發想笑。
烏瑪連忙用袖子為主子擦掉額頭的汗水,眼中滿是心疼的光。
“我說過,刀不好學,是很苦的事情。第一天你都傷成這樣,以後怎麼辦?學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