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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部分

第47章 一人便是一座江湖

一個黑布蒙面握刀扼喉,一個面隱兜帽屈指如鷹,皆是不言不語,僅僅是站在那裡,身上澎湃而出的乖戾氣焰都在灼灼繚繞。李輕裘強忍劇痛,眯起眼看著僵持住的二人,心裡總算一塊大石落地——不管來人是敵是友,這條命總算是保住了。

垂眼瞥向被制住的匕首,鋒銳刀尖與自己喉嚨一線之隔,甚至能感受到冰冷的金屬寒氣,真真正正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突然就有些明白爹爹當年為何能將自己的臉面,身為男人的尊嚴,男兒膝下有黃金這句古語,都當作屁話一笑而過,真真正正劫後餘生過一次的人,再不會對這些生不帶來死不帶走的縹緲之物視若珍寶。爹爹總嗤笑那些在帝都隔了幾千裡地的酸腐書生是閒的蛋疼站的腰疼,不無道理,真的把他們丟到戰場上,那些仁義道德,那些所謂氣節,能救得了他們?

抱住小命是好,只求這兩位不速之客神仙打架時,別把他這個只有兩下花架子的膏粱紈袴也殃及魚池。

手腕被攥住的蒙面刺客心頭大震,無論如何都無法掙脫這隻鷹爪般的手。他自負膂力,一掌拍倒戰馬不在話下,三擔勁弓扯得張滿更是信手拈來。被國師大人訓練出來的十名精銳刺客裡,他身材最是高瘦纖細,卻是氣力最大的怪胎。可如今這半路殺出的神秘人,僅僅在力道上就壓他一頭。他露在外面的眼睛冷冷瞥了一眼李輕裘,看來殺他是不可能了,不該磨磨唧唧耽誤時間,一照面就應一刀捅個通透清爽,現在只是廢了一條胳膊,遠不是他們殺大魚的目的。

他扼住李輕裘喉嚨的手臂一揮,手中的俊逸公子如同沒有重量的稻草人,朝這個面龐隱在大麾兜帽中的神秘人劈頭砸去。右手匕首換為左手反握,藉著李家公子身體的掩護朝對方懷中欺身而上,同時提膝撞向小腹,右臂彎曲出肘,左手匕首直搗心窩——僅是一剎,殺機四起,皆是中招便再無翻身之地的狠辣招數。

神秘人輕笑一聲,一手抹過劈頭而落的李輕裘,力道渾厚柔和,如同撥開眼前雲煙,帶著千鈞之力砸下的身體如同被風吹過的裊裊炊煙,蕩向一邊。這才不急不緩面對眼前蒙面刺客的狠辣殺招。

天下武學,唯快不破,這刺客提膝,出肘,刺刀,一氣呵成,動作行雲流水又勢大力沉,遠不是小貓小狗三兩隻的花架子,呵呵,年輕真好啊!梵陽二十年安靜平和,武夫萎靡消隱,再不見白衣仗劍天涯行,再不見路遇不平拔刀助,難得還能見著有年輕人的身手勉強入了他的眼,大麾下紅衣蟒袍的大太監竟有些心花怒放。

他依舊握著年輕人的手腕,對膝撞肘擊匕首刺殺視而不見,磅礴大力從虎口湧出,一串脆響如春雷陣陣——筋骨寸裂。劇痛瞬間席捲而來,蒙面刺客勢無可擋的殺招頃刻間頹唐無力,想被抽走了所有精氣神。

他硬撐著沒哼一聲,僅從眼神便可想象此時他的面容何等猙獰可怖。忍耐劇痛之餘,心中驚駭更甚——如此輕描淡寫就廢了他一隻手?眼前這人武力該是何等恐怖?高手過招高下立判,黑色大麾的神秘人這一手僅是冰山一角,足見底蘊之深,絕不是他能輕易撼動。

思維在運轉,可手間動作未有停滯,左手匕首依舊朝神秘人心窩攢去,猶如破釜沉舟的致命一擊,能否翻盤盡在於此。

神秘男子一聲冷哼:“這就技窮了?”依舊是無視這致命一刺的霸道無匹,捏碎對手手腕的臂膀猛然掄圓,腰肢扭轉,甩過頭頂,狠狠砸向地面。轟然巨響,石板碎裂飛濺,蒙面刺客像是被生生嵌進地面,一口濃重鮮血噴吐在面罩上,腥味刺鼻。神秘人依舊沒鬆手,提起胳膊,攥著蒙面刺客已經碎掉的手腕,生生將他整個人提起來,如同審視一條剝了皮在風乾的野兔,發出嘖嘖的嘆息。

“遠比不上二十年前的江湖啊,現在的梵陽,你算得上一流好手,可向前推二十年,我年輕時那一輩,你就是個二流貨色。”神秘人淡淡的說,他的聲音字腔渾圓,帶著一股猶如帝王的倨傲睥睨。

二十年前為茗禪皇帝登基一手造就茗禪元年之亂的郭阿蒙,當今禁宮五千宦官之首,御前總管大太監,皇帝掌印大貂鐺,的確算得上如今這座凋零枯敗的江湖上的帝王。

他略帶失望的自語:“匹夫之勇,禍亂天下。當年先帝尚在,我就向陛下提出屠戮江湖,誅伐武林,親手將二十年前鼎盛的泱泱江湖截斷填埋,僅留一息尚存。心高氣傲的巨臂高人被武士軍隊輪番耗死傳首江湖,貪圖名利的奇人異事被豢養為走狗鷹犬,流傳百年的威望門派被瓦解,就連佛道兩派佛僧道士也得在官府處留有戶籍,不得安心求道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