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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離啊,一輩子就呆在我這個糟老頭子身邊,你的才華實在是浪費了!”城主突然直視王鍾離的眼睛,那雙珊瑚紅色的眼眸好似要直直看透人心。
王鍾離心頭大驚,就算在城主身邊待了二十年,依舊害怕被這雙顏色異於常人的眼睛直視。與其說是害怕,倒不如說是敬畏,在這雙眼睛的注視下,他心中的想法,所有的心思,幾乎無所遁形,好似任人翻閱的書籍,一目瞭然。
“二十年前梵陽軍界,你最是年輕,戰功卻最是超然。當時名將中,御殿炎將軍如瘦虎,滄海軍大都統如猛蛟,而你,則是怒獅。敢打硬仗,打死仗,不給自己留後路,往往能殺出一片柳暗花明。當年御殿炎將軍決定直接殺上倭國本土,你為先鋒,五千搶灘步卒頂住四萬倭寇,不退一步,下令鑿沉所有艦船,背水一戰,為大軍奪得先機,五千步卒幾乎全軍覆沒,你身受重傷手持梵陽戰旗屹立不倒,一戰成名!”
“這些都是年輕時候的事,現在早已沒有當年熱血衝動了!”王鍾離竟難得露出羞赧之色,伸手撓了撓後腦勺,嘿嘿笑了笑。
面色白淨無須的王鍾離看起來倒像是一個儒雅書生,誰料當年竟是一員驍勇戰將。
“你才四十不惑,何談當年?”城主笑道:“莫要謙虛,你怎是熱血衝動的楞頭青?當時御殿炎將軍點評你,當世步戰第一!對倭寇搶灘一戰,五千步卒指揮如臂使指,如同絞肉,硬生生耗死三萬多倭寇。若是五千步卒只是小打小鬧,那五萬,十萬步卒才真正能發揮出你的才能,將兵之才,麾下兵馬愈多,愈是能打的出彩!老夫可是知道,你當年能將麾下兵馬的每一個伍長的名字都叫的出來,孤身矗立於哨塔,萬軍之中,談吐超然,大才大氣,帷幄捭闔,最是兵主。”
“大人見笑了,當今天下鼎盛繁榮,我這種粗俗武夫,早該離開廟堂,安心當一介布衣。武將無用,是為盛世,國泰民安;武將縱橫,是為亂世,民不聊生。我能侍奉於大人身邊,已心滿意足。”
“呵呵,鍾離啊,實不相瞞,這太平日子不會長久,等著看吧,也就這段日子了,東邊那位帝王,已經按耐不住,準備對梵陽磨刀霍霍!接下來的亂世,才是你們這些人的舞臺,而我,也要開始讓佈置了這麼多年的棋子,一個一個拔地而起,把星辰推到舞臺之前,讓這亂世亂的生動起來。”城主雙手交錯,下巴搭在指上,笑容溫和。
王鍾離心中百味雜陳。
“鍾離啊,今後你要輔助梁星辰完成霸圖大業,對他效忠如同忠於老夫,同時也要指點那年輕人一二,可以讓他摔下去,但別摔的太慘,這條路本就艱難,一照面就摔得心灰意冷,這比生不逢時英雄氣短還來的讓人心痛。”
“大人,斗膽問一句,為何您如此看好梁星辰?”王鍾離輕聲問道。
城主珊瑚紅色的眼睛笑的眯了起來,爽朗道:“不為什麼,豪賭一場而已。我看好星辰,就是因為我堅信他是老夫等了這麼多年的人,他就是流落人間的神,只是來拿回本屬於他的東西而已。”
他看了一眼愕然的王鍾離,笑道:“不要想太多,不妨和老夫一樣,對那年輕人帶著七分期待兩分考量一分薄涼,看他飛能飛多高,摔能摔多慘,看看這亂世中,誰主沉浮”
王鍾離默不作聲,他自問不能如城主大人這樣心境灑脫,對何人何事都能已局外人的態度冷靜分析思量。他只知道,有的事情,只要踏出一步,再無全身而退的可能。那個年輕人就算有大人傾力扶持,可皇圖霸業,怎可能一帆風順?這要是摔下來,註定粉身碎骨,全無期待。
只是這些話他不能說出來,興許城主大人有自己的思量,他只是恭恭敬敬抱拳鞠躬,“悉聽大人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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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家大宅。
今日這棟寸土寸金的豪宅外來了一個頭發花白佝僂腰肢的老頭兒,他深情優哉遊哉,好似吃飽喝足閒來無事上街溜達,恰逢站在這棟府宅前。老頭衣著貴氣,看起來就像是養尊處優的富家老爺。只是他一直仰起臉,使勁用鼻子嗅著空氣裡的味道,皺紋縱橫的臉都擠在一起,像一塊乾癟的橘子皮。
如同循著味道找路的狗,老人這一作態一下子讓人心中生厭,感情他就是這麼一路嗅著溜達著來到梁家大宅前?
他仰起頭,雙手插在袖子裡,佝僂著腰,像是一下栽倒在地就起不來了,讓人不禁懷疑這老頭兒會不會要故意躺倒在梁家宅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