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妨礙身體活動,牧民們換上薄薄的羊羔皮襖,襖子被用力時突賁的肌肉鼓起如被風吹滿的帆,喊口令時嘴中噴薄出白亮的霧氣,不少蠻族女人和小孩圍在四周看著,手裡端著竹篾子編成的籮籠,眼中滿是憧憬和新奇。
“撈上來了,撈上來了!全是魚,看,全是魚!”牧民興奮吼道,將拽出冰洞的網向後拉去,網中盡是半尺多長的黑脊野魚,在網子裡蹦跳甩尾,魚鰓開合著,嘴巴無力張動。
“騰格里天神啊!這麼多魚夠多少人吃?能省下多少牛羊肉?”
“這魚可不是天神賞賜的,多虧大薩滿教我們鑿冰捕魚的辦法,也多虧了新君王仁慈,要不然這網魚全都得交給大貴族們!”
“對對對,感謝君王和大薩滿,感謝他們!”眾人齊聲附和。
女人和小孩上前,給各自男人肩頭披上溫暖的羊皮襖,攥著他們冰冷的手,臉上帶著笑意,小孩們將魚從網裡拿出來丟進籮籠中,使勁掂了掂,分量十足,開心得笑了。
冰面上盡是歡聲笑語,在貧寒的極北,生存艱難的牧民極少能有如此開懷的時候。
誰也沒想到和平安詳這麼快就寵幸了極北,當真是天神開眼。
一年多前,是極北草原近幾十年來最動盪的時候,阿日思蘭部汗王造反,聯合其餘部落殺死了老君王,新君王蘇日勒和克帶著赤那思部所有的男人進攻阿日思蘭部,落得慘敗下場,上萬名武士被割下頭顱,將頭髮連在一起綁成一串,拖在馬尾後送了回來,所有人都以為赤那思完了,要和十幾年前的迦扎部一樣被屠滅部落。草原王權戰爭就是如此,沒有投降,沒有寬恕,只有死亡與毀滅。
然而新君王用過人的計謀與智慧擒住了阿日思蘭部汗王,連夜冒雪長途奔襲攻破了阿日思蘭部營地,更是用鐵血手腕處死了阿日思蘭部造反的武士,甚至頒出了屠殺令,用鐵與血捍衛了赤那思部的地位與榮耀,新君王也被稱為尊武王。
自此,草原各大部落割據的局面結束,極北草原只有赤那思部,只有一個君王,就像俯視極北草原的,只有騰格里天神。
戰敗部落的牧民戰戰兢兢,以為今後祖祖輩輩都將是赤那思部的奴隸,他們畏懼新君王的手段,害怕他的武力,恐懼他處死貴族與將軍時的冷血無情,卻沒想到結束草原戰爭的新君王會如此仁慈,不同部落間的牧民親如一家,再無爭鬥和仇恨,他們團結在一起放牧,打獵,與南方狡猾的商人交易,相互交換需要的東西,甚至不同部落的牧民相互通婚,親如一家。
這是自戰神卓力格圖??赤那思時代結束後一百五十多年來,草原真正迎來了和平年代。
牧民們對新君王愈加敬仰,對他滿懷尊敬,期待,甚至是愛!相信他是天神欽點的英雄,帶領蠻族走向強大。
一名蠻族老人舉起拳頭,嘶聲吼道:“今年第一網魚,就送給君王吧!沒有君王,哪有蠻族的今天?”
“說得對——沒錯——南方人的書上都講個知恩圖報,咱蠻族人也會報答——君王廢除了貴族,沒有那些可惡貴族盤剝我們,日子不知好過多少?都得謝君王!”
牧民你言我語,紛紛贊同。
遠處又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第二網魚被起了出來,比這一網還要豐美,還日拉娜河上滿是興奮和歡樂的笑聲。
遠處,頂上掛著白色蒼狼大旗的帳篷門簾晃動了下,從簾子縫隙看向河面的白衣年輕薩滿溫和笑道:“這種捕魚方式對蠻族人來說真是新奇?”
“嗯,極北冬天太冷了,單是兩尺多厚的冰都能在上面跑馬,我們就沒辦法了我甚至以為冰面下的水是冰冷的,什麼活物都沒有,沒想到竟然那麼暖和,會有這麼多魚!”盤腿坐在帳中用鐵鉗撥動火盆的年輕君王低沉說道。
“南方人都說極北蠻族愚昧不堪好不開化,真是大錯特錯了啊!蠻族人的智慧不比南方人差,就缺在草原的貧瘠上,木材和鋼鐵都稀缺,當年卓力格圖君王打造第一批轟烈騎,幾乎將蠻族所有黃金搜刮乾淨,才從南方商人手中買來優質鋼鐵和匠人,若是蠻族人擁有了匹敵南方的資源,就靠一座荒和山脈一條還日拉娜河,能擋得住蠻族鐵騎?”
“你錯了大薩滿!如果蠻族人資源富足不愁吃穿,怎麼會鋌而走險去殺去搶去戰爭?畢竟我們人口太少了,最鼎盛時也不過五百萬人口,南方單單夢陽一個諸侯國就有五百多萬人口,真要血戰,我們不堪一擊!”
新薩滿申凡雙放下簾子,在火盆上烤著手,“也對!正是因為地域的不同,才造成南北的巨大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