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晏聰心頭一亮,頓有恍然大悟的感覺,以至於低撥出聲。
在此之前,晏聰便已感覺到畫中之人似曾相識,但這種感覺又有些遊移不定,此刻南許許的話一下子提醒了他,他斷定畫中之人自己一定認識,只是因為畫中人像的眼神與他認識的人的眼神並不相同,才有這種似是而非的感覺。
晏聰的心莫名地激動起來,在記憶中飛速搜尋此人究竟是誰。
南許許繼續道:“人的眼神十分複雜,有的純潔,有的兇悍,有的呆滯,按理,要看出此人是誰,就需要嘗試以各種各樣的眼神與他的五官相配合。但是,憑我的直覺,卻知道真正屬於此人的眼神是哪一種”
顧浪子忍不住打斷他的話,顯得有些急切地道:“聽你的口氣,似乎已看出他是誰了?”
南許許古怪地笑了笑,道:“由死者頭顱的骨齡來看,死者年齡不會超過三十,這樣年輕的人,對於已隱於世外二三十年的人來說,是不可能熟識的。”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方接著道,“所以,我所認識的,應是與死者有密切關係的長輩,確切地說,是有著血緣關係的長輩,這樣一來,他們的容貌便有許多相似之處!”
聽到這兒,顧浪子已完全明白了,他只瞥了石桌上那幅畫卷一眼,便像是猛地想起了什麼,脫口驚呼:“難道是他?!”
“誰?”晏聰見師父神色異常,好奇心大奇。
顧浪子沒有回答,而是望著南許許。
南許許向晏聰道:“取一支筆來。”
晏聰為難地道:“我與師父居住此地,從來不曾用筆。”
南許許知道晏聰所言不假,想了想,自顧走向爐灶那邊,拾得一小截黑色的木炭來,對著那幅畫凝視了少頃之後,以木炭為筆,在人像眼部略加塗改後,將用剩下的木炭一扔,直起腰來,道:“你們看吧。”
晏聰忙上前觀摩,一望之下,頓時大吃一驚,愕然道:“怎會與他有關?”
由坐忘城通往稷下山莊的途中,戰傳說正在趕路。
按走過的路程推算,他自忖完全能夠在與晏聰約定的時間之前趕到稷下山莊,所以便放緩了前進的速度。
大冥樂土從建立到穩固統治之前,曾經歷了無數次鏖戰,為便於大軍馳騁,在樂土各要塞城池之間修築了不少寬敞的馳道。因為稷下山莊處於坐忘城與卜城之間,所以由坐忘城前往稷下山莊大部分路徑都是馳道。不過由於多年沒有大規模戰事,馳道已漸漸地荒蕪,也罕見有行人。戰傳說策馬而行,一路上幾乎只聽到自己坐騎的馬蹄聲。
眼看離稷下山莊越來越近,戰傳說急欲向他人打聽前往稷下山莊是應沿此馳道一直向前,還是另有岔道,但偏偏遲遲未見一個路人。
又行了一程,忽聞前方有密集的腳步聲,戰傳說心頭暗喜。他問路心切,偏偏前面的馳道恰好是轉彎處,視線被擋,戰傳說雙腿一用力,催馬向前,迅速繞過拐彎處,只見前面竟有不下百人在馳道上匆匆趕路,有推著獨輪車的,有牽著牲口的,有挑著擔子的,拖兒帶女,推幼扶老,顯得繁雜而慌亂。當戰傳說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時,更引起了一陣不小的慌亂,不少人駭然止步,甚至掉頭就跑。前面的往後退,後面的往前擁,本就無序的隊伍頓時更為潰亂,人群中幾個小孩同時放聲大哭,幾隻牲口受了驚嚇,慌亂地哞叫著左衝右突,場面混亂不堪。
戰傳說大惑不解,不知自己的出現何以會引來這麼大的慌亂。他急忙翻身下馬,無意中看到人群中唯有一人顯得很鎮定,此人膚色白皙,身上所著衣衫也是乾淨利索,與其他人大為不同。戰傳說忙徑直向這人走去,走到此人身邊,施禮道:“幸會了。”
那人上上下下打量了戰傳說一遍,臉上慢慢地展露出笑意,開口道:“有什麼事可讓我為朋友效勞的嗎?”
戰傳說一呆,心道:“途中偶遇,他便以朋友相稱,倒真的十分熱心。”心裡想著,他指了指周圍混亂的人群,詫異地道:“在下有一事請教:為何諸位一見我便這般慌亂?”
那人道:“我等所畏避的其實不是朋友你,換了其他任何人突然出現在面前,都會使我等驚慌失措。”
戰傳說這才留意到此人的語調顯得格外柔軟,似乎在他的語聲中,有一根柔韌的絲線貫穿著,頗有些與眾不同。
“為什麼?”戰傳說不解地問道。
這時,眾人或許已看出戰傳說並無惡意,又是孤身一人,也便漸漸安定下來了,不近不遠地圍在戰傳說四周。
面對戰傳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