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南山像是無比馴服地跪在左知己的身前,就算是在三侍衛的兵刃眼看就要加諸他的身上時,他也沒有抬頭。
“你,比他們識時務!”左知己居高臨下地望了望司空南山,緩緩地道。
“屬下不會逞一時之勇而抱憾終身,只要城主給我機會,後一定會以忠心回報城主!”司空南山幾乎是一字一字地道。
落木四已漸漸暗淡的眼神忽有光芒一閃而過!
他費力地轉過身去,像是要最後看一眼親手把刀插入他心臟部位的司空南山,但他只是略略側過少許,便覺全身的力道突然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落木四無聲地倒下了。
曾力保樂土一片平安,讓千島盟無法越雷池半步的卜城城主未戰死沙場,卻倒在了權勢傾軋以及冥皇的昏昧之中。
左知己像是心中巨石終於落下般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但同時他卻驚訝地發現落木四的遺容竟遠比自己想象的平靜。
難道,這是錯覺?落木四蒙受了奇冤,怎麼可能如此平靜?
落木四的五官因為疤痕的相襯而醜陋古怪,加上又濺上了不少鮮血,最後的表情也很難看清。左知己暗加留意,又否認了自己先前的感覺。
手持奇兵者指著司空南山道:“此子貪生怕死,今日既可為保全性命背叛落木四,他日就有可能為了保全性命而背叛你,我勸你還是將他殺了。”
“不。”左知己搖頭道,“我不必殺他。他之所以會背叛落木四,除了貪生怕死之外,也因為他看出落木四大勢已去。而我左知己卻不會有大勢將去的一天,這決定了他不敢輕易背叛我!”
頓了一頓,他接著又道:“何況,要讓單問那些人相信我的話並不容易,有他在,就能使單問不再有疑心。誰都知道司空南山是落木四的親信侍衛,誰會想到司空南山會背叛落木四?”
那人見左知己的話不無道理,便點了點頭,道:“落木四已死,剩下的事就看你了。”
言罷,他便要轉身離去。
“請暫且留步。”左知己在他身後道,“左某還有一事相問。”
“說!”
對於對方的冷淡,左知己並不十分在意,他道:“坐忘城的重山河是否也是尊駕所殺?”
“是!”那人根本不加否認,左知己雖早已猜出這一點,但見此人回答得如此乾脆,仍是難免有些意外,他接著又道:“冥皇身邊的人,左某幾乎沒有不認識的,以閣下的修為,決不是無名之輩,恕我眼拙,竟識不得閣下是誰。”
“你不必知道我是誰,只要知道必須按我說的去做!”那人的語氣隱隱透出一絲不友好。
左知己暗暗咬牙,沉住氣道:“閣下似乎太不友善了,你我同為冥皇效命,應當同舟共濟才是”
對方一聲冷笑打斷了左知己的話語,他的聲音冷而且硬,仍沒回頭:“記住,你不配提與我同舟共濟,而應是依我之令而行!這是冥皇給你的旨令!若是自以為憑著冥皇的寵信就可以對我指手畫腳,你會發現那將是你犯下的一個致命錯誤!”
言罷,也不理會左知己有何反應,揚長而去。
左知己望著那神秘人離去的方向,久久不語,神色陰晴不定。
良久,他才收回目光,轉而落在司空南山的身上,緩聲道:“司空南山,你要記住,落木四是被一來歷不明的刺客所殺,這三個侍衛是為護衛落木四而亡。任何時候,對任何人都不得提及方才提議要殺了你的人!”
“屬下明白,不過,三侍衛身上的暗器”司空南山提醒道。
左知己無聲地笑了,他滿意地道:“你沒有讓我失望,其實我早已想到了這一點,也決不會讓他人看出這三人是亡於我的暗器之下。”
“城主神算無遺,屬下多此一慮了。”司空南山道。
左知己道:“起來吧,跪著說話難道滋味很好?哈哈哈哈哈哈”
左知己的言語總是顯得懶洋洋的毫無生氣,連笑聲也是懶洋洋的,笑容來得快、去得也快,仿若在臉上停留的時間略久一些,也是一件很累人的事。唯獨這一次,左知己卻是笑得這麼的暢快而不知疲倦。
單問想要就如何安全地將殞驚天送至禪都的事與落木四再加以商議,去見落木四時,才知落木四已前往武備營了。
單問也知道傷兵對退回卜城不滿之事非同小可,要強力壓制二百餘受了傷的卜城戰士當然不難,但這並不能真正地解決後患。以往,這種事多是由單問一手處置,他既是卜城的鐵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