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敢當亦覺此去天機峰也是兇吉難卜,藍傾城早已心存惡念,又有術宗相助,這些年來他在道宗應當已是根深葉茂,此次交鋒,勝負難料,今日與伯頌一別,不知是否會成永別。想到這兒,石敢當不無傷感地道:“好,就依兄弟所言!”
午後。
石敢當由東門出城,有殞驚天、伯頌、戰傳說、爻意、鐵風、貝總管、昆吾等人相送。
戰傳說與落木四已有接觸,相信落木四是一個恩怨分明、磊落豪氣之人,所以對石敢當由東門而出,經卜城大營返回天機峰的決定並不擔憂是否可行。
出了東門,再行百步,石敢當便讓眾人折返城中不必再送。他與眾人一一作別後,最後對戰傳說道:“爻意姑娘自是需要你多加照應,除此之外,但願日後你能對尹歡、尹恬兒兄妹二人的音訊也多加留意,恬兒那丫頭是我看著長大的,我一直將她視作親孫女,只不知今日身在何方?”眼中不無愛憐擔憂之色,頓了一頓,又接道:“尹歡往日所作所為,雖有偏激之處,卻並無大惡,而且也是命運使然,有時人之善惡,只在一念之間,若非歌舒長空太過無情,尹歡也許就是一個年輕有為的谷主了,我相信他一定還活著”
石敢當之所以感慨頗深,既是因尹歡的遭遇而生,也是因白中貽的命運而生。他雖未具體言及讓戰傳說如何待尹歡、尹恬兒兄妹二人,但戰傳說卻已感到了他所託之重。
當下戰傳說鄭重地道:“前輩放心便是!”
石敢當點了點頭,向眾人齊施一禮,道了聲“珍重”,隨即轉身上了馬車。
與石敢當同行的還有隨白中貽、黃書山同赴坐忘城的道宗弟子,他們事先對白中貽的所作所為一無所知,但饒是如此,他們心中仍是有種愧對坐忘城之感。
而道宗兩大旗主竟先後命赴黃泉,更是讓他們意興索然,真正是歡天喜地而來,滿腹愁雲而去。
黃書山、白中貽的屍首皆已收殮,兩具棺木各置於一輛馬車上,分別由四名道宗弟子看護。
鞭擊虛空,“啪啪”作響,車輪轆轆滾動,繞過地上的滾石檑木,向前方而去。
石敢當一行離去了很久,戰傳說等人仍未回城,直到見馬車抵達卜城大營前,並未出現任何異常,這才安心回城。
正如戰傳說所料,落木四得知道宗昔日宗主石敢當要借道而行時,立即下令部屬不得攔阻。
左知己正好在一旁,忍不住提醒道:“落城主,石敢當可是由坐忘城而來,而且他已失蹤了近二十載,卻在這節骨眼上出現,不能不防!”落木四卻不以為然地道:“休說石老宗主是自坐忘城而來,就是從千島盟而來,在我落木四的大營前也是暢通無阻!”
左知己看了看落木四,慢悠悠地道:“老兄心胸寬闊,小弟佩服得很。”
落木四十分了解左知己,當他與某人稱兄道弟時,其心頭必定滿懷怨意,只是落木四對此並不十分在意。
第三章 立竿見影
殞驚天等人送別石敢當之後,在回乘風宮的途中,忽聞前方一陣嘈雜的腳步由遠而近,隨後便見前方路口有一群人向這邊匆匆而來,人人身著黑色喪服,頭挽白帶。
殞驚天一眼認出走在人群最前面的是北尉府的祖年,乃重山河的心腹親信,心中頓時猜到了幾分。
緊隨祖年身後的全是北尉府所屬,神色間皆有悲憤之色,見了殞驚天一行人,便有人呼道:“城主在此,我們讓城主替北尉將報仇血恨!”
“對,北尉將不能白白地斷送性命!”
“卜城殺害了北尉將,再假意緩戰,分明是戲弄我坐忘城!”
昆吾搶上幾步,走至殞驚天身邊,低聲道:“城主,是否”
殞驚天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再往下說。
這時,北尉府的人已如洶湧浪潮般衝了過來,本是頗為寬敞的大道全是黑壓壓的人。
殞驚天佇立於街心中央,目光平靜而不失威嚴地正視著前方的滾滾人潮,氣度沉穩如嶽峙淵亭。
奔湧的人流在離殞驚天數丈遠的地方止住了,仿若有一股無形的力量讓北尉府的人停下了腳步。
長街忽然靜得出奇,與方才的嘈雜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反差。
貝總管望著祖年,沉聲道:“祖年,你為何在此攔城主之駕?”
祖年看了看殞驚天,又看了看身後不下三百名的北尉府屬眾,驀然半跪於地,低沉而有力地道:“城主,我等只求城主能允許我們與卜城痛痛快快地廝殺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