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中年人,倒也精神飽滿,顯出一些武學底子,此人在那雞皮鶴髮的老者的引導下,小心翼翼地揭開了那塊紅綢,卻是一尊兩人高的雕像。眾人的喝彩聲便是因此而響起的,喝彩聲後,臺前已是鴉雀無聲,平添了肅穆氛圍。
那敦實的中年人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中,自大紅綢上小心翼翼地剪下一小塊,纏在了自己的右臂上,那老者已為他準備好了香火。
此中年人正待捻香敬拜那尊雕像時,忽聞一個極為動聽的女子的聲音失聲道:“那是光紀的塑像!”
說話者正是爻意,她的聲音並不響,但此時臺下本是鴉雀無聲,使她的說話聲格外有穿透力,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尹歡、青衣、石敢當都一眼就認出這尊青石雕就的正是被樂土武道奉為神明的玄天武帝!傳說中,玄天武帝是遙遠的神祇時代的王者,也是開闢大冥王朝基業者,是樂土武道中人心目中的武道之神,備受萬眾仰戴。無論是初入武道者,還是如石敢當這般已成宗師級高手,都無一例外。也正是這個原因,才使石敢當、尹歡等人在雕像揭開後,不再急著離去,那是對武道之神的大不敬。
爻意的一聲驚呼,頓有石破天驚之效,眾人面面相覷,不明白這天仙般的女子此言何意。
尹歡低聲提醒爻意道:“爻意姑娘,這是樂土至高無上的武道之神玄天武帝的神像”
戰傳說雖自幼生活在與世隔絕的桃源中,但幾次隨父涉足桃源外的天地後,亦知道玄天武帝在樂土人心目中的尊崇,於是也低聲道:“尹谷主說的沒錯。”
爻意忽然出人意料地尖叫道:“不!他是光紀,是你的死敵!他是一個陰毒之人!若不是因為他,我又怎會被父王封於天幕棺中?威仰,難道你連這一點也忘了嗎?”
她一直都是那麼的恬靜從容,此刻卻為此事如此激動,甚至不再稱戰傳說為“威郎”,足見此事在她看來是至關重要的。
戰傳說一呆,怔怔地望著激動而悲憤的爻意。
他絕對沒有想到爻意會有如此強烈的反應!
就在他怔神之時,忽聞排山倒海般的怒吼聲驀然炸響於耳邊——
“褻瀆神明,罪該萬死!”
戰傳說駭然回頭,只見千百人齊齊向他們蜂擁而至,聲勢駭人!六人幾乎驚出一身冷汗,忙轉身便跑。
一間殘破不堪的廢廟。
戰傳說、爻意、青衣、尹歡背倚著長滿了苔蘚的斷牆而坐。與他們正面相對的是一尊無頭神像,神像表面的金漆脫落了,露出難看的土坯,也不知這尊神像為何會遭到冷落。
鎮子裡的人們早已被他們輕易甩脫,不過這使他們在鎮子裡歇息一日的打算落空了,只好找了這間破廟暫歇片刻。石敢當準備出去找幾味藥草,以替青衣、歌舒長空治療傷勢。六人之中,他兩人的外傷最為嚴重,其餘的人所受的都是內傷,則重在調理內息。
石敢當擔心自己離開後歌舒長空會弄出什麼亂子,故設法將他也帶去了。廟外就是一片起伏不定的土崗,土崗上雜草灌木叢生,找幾味普通的草藥並不太難。
尹歡微微閉著雙眼,一言不發,過於俊美的臉上沒有任何神情,誰也不知他此刻在想著什麼。
但無疑他是一個決不簡單的人,能夠騙過所有的人,讓世人誤認為他是一個不思進取、驕淫奢華的人,足以顯出他的不同尋常。
戰傳說忽然感覺到了與自己挨著的爻意在輕輕戰慄,轉臉一看,只見爻意竟是淚流滿面了,抽泣不止。
他不安地道:“你怎麼了?”
爻意搖頭不語,戰傳說連問了數遍,她才抽泣道:“現在我已相信相信我與你們整整相隔了兩千年的歲月天地之間,唯有我是最孤單的,因為因為我本該是生活在兩千年前的人我永生永世,也沒有機會再見到威郎了”
她的貝齒死死地咬著下唇,欲止住抽泣,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止住淚水。
戰傳說滿懷柔情、滿懷憐愛地望著她,這種柔情對他來說,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情感,那代表著一種包容與呵護。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是因為在他的記憶中有過一段空白的四年光陰,而四年前他還只是一個少年。
而爻意對他曾有的信任與依賴,使他的少年心性在極短的時間內趨近於一個真正的可以頂天立地的男人!
爻意太美了,美得不帶一點瑕疵,美如精靈。戰傳說相信無論爻意將她的信任與依賴加諸於誰的身上,對方都會甘願為了她的快樂而付出一切!
至少,他自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