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中略費一番周折後,石敢當終於找到了他要找的地方,他在坐忘城城南一座頗具規模的宅院前止步了,頷首自語道:“應是此地了。”
門前八名衛士見六人駐足門外,立即警惕起來,也許是身材高大的歌舒長空太容易予人以威脅感了。
石敢當聲音平和地向眾衛士道:“故人石敢當欲拜訪伯頌,相煩幾位代為通報一聲。”
乍聞“石敢當”三字,八名衛士無不為之一震,目光“嗖”地一下全集中在石敢當身上,上下打量著眼前這位枯瘦如柴的老者,一臉難以相信的神情。這八名衛士都是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當名聲顯赫的道宗宗主石敢當忽然自樂土武界消失時,他們至多還是一個娃娃,對石敢當自然是僅知其名,未見其面。此時見石敢當形容枯槁,似乎隨時都會被強風吹折,眾衛士難免一時難以將他與昔日“道宗宗主”聯絡在一起。
略略怔神後,眾衛士反應過來,其中一人向石敢當拱手施了一禮,道:“請尊駕暫候片刻。”
言罷立即向院中飛奔而去。
不多一會兒,只聽得一陣嘈雜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少頃,一個鬚髮花白、滿臉紅光的老者出現在眾人面前。此老者身形微胖,臉骨闊大,給人一種寬厚豪爽的感覺。他的後面跟隨了十餘人,除了那些顯而易見是老者的近身侍衛之外,另有兩名年齡與戰傳說相仿的錦衣少年。其中一個容貌與老者酷似,極可能是他的兒子,而另一人更為年輕,其容貌卻更顯威武些,目光閃爍中,顯露出年輕人特有的朝氣與傲氣。
這一行人出現於正門時,幾乎所有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先落在了爻意的身上。容貌與老者酷似的年輕人目光甫落在爻意身上時,立即如被火燙般移開了,但很快又不由自主地轉向這邊,臉上竟有了侷促不安之色。比此人更為年輕的錦衣少年的神情反而顯得從容些,他的身軀挺得更直了,目光熠熠發亮,顯得躊躇滿志而成竹在胸。
唯獨那鬚髮花白的老者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是落在石敢當的身上,他的表情出現了短暫的凝固後,繼而如夢初醒般雙唇微顫地輕聲道:“真的是石兄?”
聲音之輕,就像是擔心會驚嚇了什麼一般。
石敢當含笑微微頷首。
鬚髮花白的老者驚歎一聲,以出人意料的敏捷幾步跨下數級臺階,一把拉住了石敢當的手,只知“呵呵”而笑,一時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看來,他顯然就是石敢當要找的伯頌了。
伯頌的身份其實是坐忘城城主的四大尉將之南尉。坐忘城乃大冥樂土咽喉要塞,外敵一旦突破坐忘城,前面便是一馬平川,大冥都城再無依憑,只能依靠都城自身的防衛力量了,所以坐忘城城主的地位甚為重要,坐忘城城主手下之人的身份也“水漲船高”。
不過這些年來大冥樂土域內頗為安寧,於是像伯頌這樣的人便多有閒情了。
四名尉將各守坐忘城一大城門,所以責權甚重,在坐忘城內也算是頭面人物。但無論如何,也是無法與“玄流道宗宗主”相提並論的,對武道中人而言,“玄流道宗宗主”之名如雷貫耳,而坐忘城的一員尉將卻遜於前者多多了。
但看伯頌與石敢當的交情,卻甚是深厚。自進入宅院內後,二老一直把肩而行,一番長談,直至伯頌吩咐下去的宴席已部署妥當,兩人才意猶未盡地止住了話頭。
這時,戰傳說、尹歡、青衣、歌舒長空已在僕從的引領下沐浴更衣而歸。戰傳說換上了一襲合體的勝雪白衣,頓時在健碩偉岸的氣質外,更添一分灑脫,赴宴眾人皆深為他的風采而驚歎。
與戰傳說的陽剛之氣相比,尹歡則又恢復了他的昔日神采,但見他身材修長,舉止瀟灑,神態俊美,五官近乎完美無瑕,肌膚之美不在妙齡女子之下。
眾人又免不了一番驚歎,心忖沒想到今日席間竟同時出現一剛一柔兩種截然相反,卻各有懾人風采的男子!
兩列長桌在大殿中相對排開,臺上放滿了美酒佳餚,極盡奢華和豐盛。此時已是掌燈時分,早有人在大殿四周備好了紅燭,將大殿映照得燈火輝煌。
當眾人陸續入席時,忽聞有人低聲驚呼,隨即眾人的目光齊齊投向入口處,不少人神情如痴如醉,眼神茫然。
戰傳說循著眾人的目光望去,亦是心中一顫。
出現於眾人視野中的是爻意!
有著令人魂牽夢縈的絕世風姿的爻意!
此刻她恰是初浴之後,換了一身白底黃花的長褂,她那輕盈優美、飄忽若仙的步姿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