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邪略略欠了欠身,右掌如刀平平推出,臉色森冷而毫無表情。
“鏘”森寒刀劍不分先後地脫鞘而出,向跪伏於地、已失去反抗能力的隱鳳谷弟子捲去,猶如平地席捲而起的一股死亡之風。
寒刃如霜,在夜色下閃耀出悽迷的光弧,光弧所及之處,一道道血箭標射而出。眨眼間,已有三十餘名隱鳳谷弟子如朽木般悄無聲息地向前倒去,就地斃命。
無聲的屠殺更顯驚心動魄,極為有限的幾聲短促的呼聲與漫天血腥之氣混作一團,而使氣氛顯得凝重沉悶。
驚怖流本就是一個血腥的名字,隱匿數十後甫出江湖,便已顯露出它絲毫未減的嗜殺無情。每個人的殺人手法都是那麼嫻熟而簡練,對哀邪的一個手勢一個眼神,驚怖流中的人皆能心領神會,並在第一時間付諸行動。
突如其來的滅頂之災使隱鳳谷中人皆駭然失色,不知所措。
天地間只剩下利刃破空之聲,以及在人的血肉之軀中進退摩擦的“噝噝”聲,那是來自於地獄中的聲音。
石敢當萬萬沒有料到驚怖流在完全掌握了主動後,竟然仍會有如此瘋狂的舉措,眼見一個個隱鳳谷弟子在毫無反抗的情況下就已斃命當場,他只覺一股熱血疾衝腦門,腦中“嗡”的一聲,鬚髮皆張,但全身功力根本無法提聚,急怒交加之下,石敢當氣急攻心,內傷全面迸發,立時暈死過去。
尹歡臉色蒼白得可怕,彷彿他周身的血液突然間完全流失。此刻,他與其他惶然四向奔逃的隱鳳谷弟子不同,他依舊如雕塑般跪伏於地,一動不動,而眼中卻有著讓人為之心寒無限的仇恨,怨毒如蛇!
但此時此刻,即使尹歡再有心計,也是問天無力了。
周圍的屬下接連倒下,鮮血不時噴濺於尹歡的臉上、身上,而他對此似已完全麻木不覺。
夜空中烏雲聚散分合,月色因此明暗不定,照得尹歡的面目斑駁變幻。
小野西樓沉默著,便她的眼神顯示出其內心決不平靜。
哀邪靜靜地坐在寬大的椅子上。
眼前這慘絕人寰的一幕使曾在冰殿中遭受挫折的哀邪的身心鬆弛下來了,甚至連所受的內傷之痛也緩痛了不少。
他在心中道:“這才是我哀邪應當所處的美妙狀態——隨心所欲地左右著他人的生死!”
他的目光幾乎是帶著欣賞的意味,看著眼前的一幕,猶如男人在欣賞著美酒與麗人。
哀邪當然已察覺到小野西樓異常的神情,甚至也猜測到了對方心中的念頭,但他並不太在意。
既然這一切是主公的安排,那麼,小野西樓就決不會違逆,也不敢違逆,無論她自己心中是如何想法。
因為,無論是哀邪還是小野西樓,在他們眼中,“主公”就如同神靈一般,神的意志是決不可違抗的!
第四章 玄開天幕
極度的空靈。
無限的輕盈。
這是戰傳說在冥冥中的感覺,這種感覺使他相信自己一定已死了,唯有在另一個世界裡,才會感到生命如此空靈與輕盈,就如同兒時夢見自己行走於雲端時一般。
“我,真的死了嗎?”
這個念頭本身也顯得那麼模糊不定,戰傳說決定用肉身的感覺來判斷,但他很快發現,他已無法意識到自己的軀體的存在了。既然無法感覺到軀體的存在,自然也無法讓也許根本不存在的軀體做出任何舉動。
“威郎”
“威郎”
一個仙樂般溫柔優美的女性聲音忽然在天地間響起。
不,也許並非是在天地間響起,而只是迴響於戰傳說縹緲的思緒中,因為這聲音是那麼的輕柔,猶如耳語。
“威郎是誰?呼喚他的女子又是誰?記得我是被人擊傷後墜入湖中的,若還活著,在湖中又怎麼會有他人的聲音?也許,果真是在另一個世界了!”
戰傳說雖不畏死,但他的心中仍是不由升起了惆悵的感覺。
“威郎,你為何不應聲?啊,你受傷了?是光紀使你受傷的嗎?”
戰傳說靜靜地聽著,那柔美的聲音有著無比動人的魅力,使人如聞天籟,陶醉其間。戰傳說聽著這令人心曠神怡的聲音,已懶得再去思忖自己究竟是生是死,他心道:“這威郎究竟是何方高人?或是神仙,才能得她這般關切。而那被稱做‘光紀’的,又是什麼人?”
正自思忖間,忽然他突覺有一隻溫暖柔滑的手輕輕地撫在他的臉上,一股異樣之情剎那間流遍了戰傳說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