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行走江湖的武林人士,整日價打打殺殺,會沒有傷藥在身邊?要是不肯給就明說啊!”
驀地一股凜冽的勁氣撲面,阿柯心中一跳,眼瞧著有一事物眨眼間已殺到眼前,其時退無可退,當下毫不猶豫地往下一蹲,翻倒在地。“嗖”地一聲輕響,那股勁風貼著腦門飛過,颳得頭皮發痛,身後兩丈開外的一張百年古樹做的圓桌“砰”地一跳,頃刻間裂成數段,四面飛散。
鐵杖老頭眼中寒光四射,慢慢將鐵杖又放下來,冷冷地道:“對老人家說話,最好客氣一點。老夫成名之時,你小子還未出生,卻敢這麼說話,膽子不小。你是哪個門派的,師傅又是哪一位高人?”
阿柯小心翼翼站起來,張口欲言,卻又忍不住往陳束那邊膽怯地看了一眼,話從口中出來時已變成了:“我是我沒有門派。我師傅麼我也沒師傅,你這位老伯,我、我剛才一時急了,對不住啊,對不住!你到底有藥沒有,什麼都行,好歹救她一命啊。”
鐵杖老頭並不說話,也一瞬不瞬地盯著阿柯,心中隱隱有些驚異。他自十七歲出道以來,橫行江湖數十年,殺人如切草芥,嗜血成狂,毫不留情,往往手段極之殘忍冷酷,以至江湖上人稱“穆血王”。最盛名之時,市井小兒都會吟唱“閻王領著小鬼來,見著血杖倒著走”,江湖人士更是避之如瘟神。他所練武功也全是以殺人為目的,陰狠毒辣,浸淫年久,眼神中都已帶有強烈的暴虐之意,莫說普通人,連尋常一點的練家子乍一見到,也會不由自主的打個寒戰,趕緊移開。眼前這少年隨便怎麼看也不像是個會武之人,形容怪異,舉止失措,神色驚惶不堪,卻混混僵僵毫不客氣地與自己對視,眼皮也不眨一下。他口氣忽硬忽軟,一派少不更事的模樣,卻始終未曾後退一步,軟磨硬套,隱然一番不得傷藥絕不甘休的架勢。
鐵杖老頭突然心中一軟,好似從那少年執作的眼光背後,見到了自己當年的依稀模樣。他嘆一口氣,傲然道:“我穆奎山行走江湖數十年,從來只有我傷人,可沒有人敢傷我,是以從不帶傷藥。小子,你若不信,大可四處打聽打聽,看看我說的是真是假。”
阿柯頓時露出大失所望的神色,跺腳道:“那那可怎麼辦?”不住搔頭,四處亂旋。但他膽子再大,也不敢公然跑上樓找陳束要。小真此刻也躲到迴廊一角,既不敢看,更不敢說,深怕父親一怒之下,立時便要了小阿柯的命。
一時之間,偌大的令城老店內,就只聽見阿柯一個人上竄下跳的哀嘆之聲。
※※※
忽聽一人吃力地道:“小兄弟,我我這裡還有點藥”
阿柯聞言猛地一頓,回頭望去,正見到一直匍匐在地的劉志行顫巍巍地扶著張椅子慢慢坐起身來。他肩頭傷口本已被他自己封住穴道,但隨著右手用力撐地,又是如注般湧出。待得終於在椅子上靠定了,劉志行伸手要去掏藥,然而手抖得怎麼也伸不進衣裳裡去。
阿柯往前直衝,不想敷滿鮮血的青石地面不勝之滑,他腳下一使勁,頓時摔出老遠。他也顧不得傷痛,手腳並用的爬到劉志行身前,老實不客氣地伸手進去亂摸,一面道:“哪裡?藥在哪裡?”忽然手指碰到一物,掏出來一看,大喜過望——原來是一隻小瓷瓶,上面書著五個娟秀的紅字,是即便連阿柯這類常吟“什麼計長什麼計短”的人也識得的“凝血歸元散”。
阿柯緊緊拽著瓶子,問道:“是是不是這個?”聲音顫抖。
劉志行牙關緊咬,嘴角流出一絲血,並不言聲,只點了點頭。
“你臉色好白”阿柯遲疑道:“你哪裡受傷了胸口有幾處突出的地方,那是什麼?”
劉志行搖搖頭,盡力露出一個微笑,低聲道:“小兄弟,你有情有義,不懼生死,實在難得。快拿去救那位姑娘吧。”
阿柯後退一步,呆了一呆,突然恍然大悟,一翻身跪在地下,磕了一個頭,道:“你胸口骨頭斷了三四根,千萬別動!等我回來想辦法!”不等劉志行回答,爬起來就向那少女跑去。
他這般渾然不顧左右的跑來跑去,大呼小叫,鐵杖老頭一時拿不穩這小子到底是幹什麼的。說他武功高強吧,走幾步就會摔一交;說他是普通人吧,見著滿屋子缺腿少腦袋的屍體,又好象熟視無睹,並不驚慌。這一點倒也罷了,尋常膽大一點的自問也可做到,但這小子甚至連驚異都看不出來,好象被砍死的人就該如此一般。剛才自己一怒之下忍不住出手,雖未使上全力,也使了個六七成,這小子說快不快,說慢也不慢,就那麼恰好躲了過去,反倒還讓自己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這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