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過來。
不過這一次,她只是緊緊抱住阿柯,低聲道:“別走,阿柯不要走我我怕”
阿柯抹一把滿頭滿臉的汗水,肩頭背上的肉都緊張得一個勁地跳,道:“你你你怕什麼?”
小真頭抵在他背上,道:“我我不知道你說,現在一切都變了。對我來說,何嘗不是呢?”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也越來越哽咽,斷斷續續地道:“我一直以為爹是最好的爹,沒有人沒人能夠傷害他我我一直以為,日子永遠都會這樣我、爹爹,還有還有你我一直都這樣以為的!”
說到這裡,她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雖然她立即用手捂住了嘴,可是全身止不住的抖,大顆大顆的淚水決堤般往下淌。
阿柯輕輕掙脫她已然無力的手,翻過身,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得抓住她的肩頭。
小真一面哭,一面道:“可是可是日子總不能依我總是不能爹死了,爹死了!你你也變了你不再是阿柯了,你已經不再是原來的阿柯了!
“我好怕,阿柯。我最近自己都覺得自己變了,什麼也不懂,什麼也做不好你別怪我啊我我我會不會到最後什麼都失去,什麼都沒有了?會不會,啊?”
這個時候,燈火猛地一跳,終於徹底熄滅了。
小真止住了哭泣,兩隻手慢慢摸到阿柯臉上。
她輕輕撫摩著,一面道:“阿柯我我已經看不透你了你是誰?為什麼來這裡?你要到哪裡去呢這些我都不知道。我只覺得茫然,真是茫然啊我我又該到哪裡去呢?”
阿柯抓住這雙冰冷的手,將它們放到自己火熱的胸膛,想要說點什麼,卻總也開不了口。
因為他心中反覆咀嚼著同一句話:我又該到哪裡去呢?
第四章 待付有心人
霧氣層層。
這是中條山山腰的一處平地,周圍密林環抱,惟獨這裡只生草不長樹。若天氣晴朗,從這裡往南眺望,可以看到一條大河浩浩蕩蕩自南而來,到這裡迎頭撞上黛青色的中條山脈,轉而向東——那便是黃河轉折之處。
當地人叫此處為鬥坪,因為它四四方方,略向一邊傾斜,在這山間彷彿米斗的方眼;而南來北往的生意人則喜歡稱它作轉安坪,意思是在狹窄的山溝裡悶頭轉來轉去,只有轉到這裡,才有地方可以安排隊伍歇息。
此刻鬥坪周圍,早已不許商隊透過,一律只許從東面翻山。
連當地農戶,見到一隊隊面目凶煞計程車兵走來走去,也不敢靠近,寧願多翻兩座山繞行——因為當今集千恩萬寵於一身的清玉公主,和下三品中書門前詹事兼領左衛率府的李洛李大人正駐守在此。
這兩位大爺是在五天前乘船自對面的風陵渡過來的,本來應該借道弘農而至洛陽的,不料剛上了鬥坪,就被一道聖旨追上,要求原地駐紮,等候聖意。
皇帝老子的命令,誰也沒膽子亂改分毫,只得就地紮營,安頓下來。
當地縣令據說“倒屐赤膊”,置三老婆臨盆生產這等大事於不顧,飛也似趕到,緊急調了一千兵民,一天功夫就建起了偌大一座臨時營盤。
附近潼關、蒲圾等地駐守將領連夜趕路,兩天時間,小小的鬥坪就聚集了三千多人馬。
林芑雲見這麼多人蜂擁而至,知道名義上雖然“聽候李將軍差遣”,其實李將軍目下都得聽自己的,所以這些人可都是盯著自己來的。
她自成為清玉公主以來,一時風光無出其右,不僅朝中重臣震動,各地州、府、郡、縣的官員哪個不拼命上表,以表“心悅誠服”、“普天同慶”之情?這一路過來,接待宴請排場之大,沿途恭迎護送場面之盛,幾乎直追太子出巡。
她可對現下自己的處境明白得很,風口浪尖那是不須說了,朝中無數雙明晃晃的眼睛這下子全從武約與太子身上移到自己身上,各種嫉妒的、忌憚的、奇怪的、不解的、懷疑的、憤怒的總之絕非高興的眼光幾乎把自己燒起來。
雖然自己第二日便堅持與李洛一道離京,儘量避開皇帝,並且在路上連請兩道聖旨,嚴禁各地官府接應、宴請,但是無論如何,她現在已經絕無可能獨身事外了。
這次在鬥坪落腳,說不得,一來是尊聖命,說原地駐守就是原地駐守,哪怕是在懸崖邊上也得停下來;二來按律制,公主出巡是得安排營地。這麼一來,官員們所做可一點也不算違抗聖命了。
林芑雲實在沒轍,只得由李洛出面,下令每郡只留一百兵士,每縣只留五十匹馬、驢侍候,其餘盡數遣回。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