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空山”黃月山聽他的話裡,像是在說《莊子》”知北遊”裡的句子,卻又似是而非,又像是在向神女表達滿腔的愛慕之情,總之玄機重重,難以揣測。
那人說完,轉過身子,一擺手,道:“都起來吧!”語氣甚是溫和。點蒼六仙起身道:“多謝祖師爺!”慧元這才看清了那人的面容,竟然比黃月山看上去還年輕,面如美玉,目似明星,用手輕輕一捋尺半的黑鬚,風度嫻雅,神采飛揚,讓人瞧了便心生親近之意。
那人看到慧元,笑道:“原來少林也有人來了!”黃月山道:“稟明師父,這僧人雖身入佛門,可頗識琴藝。弟子想,明日我們便要去那少林寺走一遭,若有什麼想知道的,儘可先問他。”慧元聽到這兒,心想,原來那張廣陵引我來此,還是別有用心的。
那人看著慧元,道:“請問僧家,南少林的志堅禪師可好?”慧元聽他這一問,忙道:“我那師叔祖已於十年前圓寂了。”那人聽了哦了一聲,神色似乎有些黯淡。
慧元道:“敢問前輩,可是跟我師叔祖相熟嗎?”那人道:“倒是有過一面之緣。”想是不願意再提及,卻又看著黃月山道:“今晚聚到這摘星臺,只為了消遣,那些俗事還是先擱上一擱吧!”黃月山道:“是!弟子這就讓徒孫們先著手整治。”
便見那點蒼六仙一起動手,琴痴張廣陵從隨身帶的口袋裡取出生火煮茶的風爐、六稜鐵做成的炭撾、燒火用的火筷子;
棋迷馮問機則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了煮水烹茶用的鐵釜、安放茶具的交床;
書生郎讀掏出來的是鉗茶餅用的小青竹夾子,儲放茶餅的紙囊,裝茶葉用的竹筐、碾茶葉用的梨木碾子;
木匠李天工拿的是煮茶時掃湯用的竹莢,貯放鹽花的小陶罐,貯放熟水的瓷盂;
戲子劉易容從口袋裡拎出兩個用白蒲草編成的畚萁,每個裡邊裝著十枚青色的越洲瓷茶碗。
紅裙少女石箐露則拿出三條長約二尺的茶巾和收集渣滓用的滓方、洗刷茶具用的札筆。
慧元見他們各幹各個,一會兒火爐就是生起了,水也打來了,便開始煮水烹茶,烤茶餅的烤茶餅,搗茶芽的搗茶
芽,裝紙囊的裝紙囊的,點冷水的點冷水的,拂湯的拂湯的,幹得不亦樂乎。過沒多時,濃郁的茶香便透了出來,聞起來醺醺然有醉酒感。
而那祖師爺和黃月山卻並不朝這裡望一眼,顯然對此情景習以為常了。只聽那黃月山問:“師父,也不知那位貴客什麼時候來?”那人道:“算著時辰,也該到了。”
慧元聽了,心想,原來今晚還有什麼貴客到臨,這黃月山一門既然如此神秘了得,想那來者自然更非等閒之輩了。
那祖師爺本來一直面帶微笑,聽著黃月山說話,突然一皺眉,道:“有人來了,奇怪,聽步法之聲,似乎是他那一門派,可這內力”微微搖頭。慧元和黃月山聽說又有人來,都四下尋望,但別說人影了,連點兒聲響也沒有聽到。又過了一會兒,那黃月山也聽到了,轉頭看向正東,道:“聽這人的內功修為也不是太高,但步法卻是極為輕靈,這確實有些奇怪了。”
慧元知道兩人的內功一個比一個了得,所以才能事先聽到有人來到,而自己的行為相差過遠,是以只能再等等看了。又待了片刻,他終於看到南頂上出現了一個模模糊糊的黑影,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朝這邊奔來。
又聽那祖師爺道:“果真是他的門人,難道說幾年不見,他又新收了徒弟不成?”
張廣陵和馮問機此時也聽到有人來到,都跑去崖邊上檢視,突然都叫了起來,顯然很是驚詫。那人終於上到了摘星臺,卻是紅乎乎的一個小團兒,像陣旋風似的颳了過來。慧元這才看清,來者居然是個紅衣童子。
他攀上山頂後,便徑直奔向那祖師爺,伏身叩拜,脆生生地道:“小青見過逍遙子老前輩,我家先生和林姑娘即可便到,先遣我前來告知一聲。”,說完了這番話,微微有些氣喘,慧元見他也不過是五六歲的年紀,居然便能施展輕功攀上這摘星臺,若不是親眼所見,哪裡敢相信。
卻見逍遙子笑吟吟地雙手扶起他來,道:“柴兄收到的好徒兒,月山啊,先領他到一邊歇息去。”黃月山知道那貴客跟自己師父是平輩論交,可這叫小青的童子只夠做他的徒孫的年紀,卻偏偏被那貴客收入了門牆,真是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才好。只得說:“請,先到這邊來喝一杯茶。”
那點蒼六仙見這小孩童長得唇紅齒白,眉目如畫,都是嘖嘖稱奇,石箐露柔聲道:“小兄弟,這一道兒跑來,很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