獲得不畏強權的名聲。
顧憲成在官場中向有“對著幹”之稱,本來在張居正時,張居正不論說什麼,他都是反著幹。換了內閣首輔也是一樣。
王錫爵曾對顧憲成說:“當今所最怪者。朝廷認為對的,外人一定認為不對。朝廷認為不對的,外人一定認為是對的。”顧憲成則是道:“我看應該這樣說,外人認為對地,朝廷一定認為是錯地。外人認為是錯地。朝廷一定認為是對地”
本來他這個脾氣,一向在官場中人緣不佳,不過他被萬曆帝“忤旨”免官後。他的名氣猛然間暴漲起來,他在北京地居宅中,每天拜訪的人絡繹不絕。不久後,他地弟弟顧允成和同鄉高攀龍、鄒元標、星、孫丕揚等人也繼辭官,這些人都是不待吏部批報,竟自封冠掛印而走,卻是激起叫好聲一片。
眾人皆言顧氏等人孜孜國事,反而獲罪罷官,乃一正直無私之官吏。一時間,京城員吏皆以談論顧氏兄弟為榮。
萬曆二十二年五月三十日。
天氣仍是炎熱。京城燈市口大街旁紗帽衚衕中卻是一片清涼。這衚衕旁有一座石橋。石橋兩旁,長著幾株巨大地榕樹。榕樹地根莖一直深深地扎進溪水內。
此時在榕樹下,己是停滿了各樣的車橋。不時布衫打扮的人,從橋中出來。往旁邊一清幽宅第中而去。
此時在宅院之內,己是聚滿了各樣神情激昂的文人,大家吃著茶水點心,只是高談闊論。只有一身著布衫的男子,正負手而立,看著天井出神。
男子年在四十五、六,神情中帶著一股倔強之意,不發一言,只是默默地聽著眾人的言語,正是被免官的吏部郎中顧憲成。今日聚會後,他就要離開京城,回自己的無錫老家了。
離別在即,大家都是說一些善頌善禱地話,有時又言語間激烈。
一中年男子大聲說道:“眼下朝中妖風日熾,閣臣奸邪。母雞司晨,婦人預聞政事,亦為不祥,只可恨我等無力整頓風俗,如叔時兄這樣的忠良之士,也被貶黜,奈何奈何。”
另一人道冷笑道:“只是陛下深居九重,不聞政事,任憑婦人干政,小人橫行,若趙志皋之流,素無能力,又豈有輔助朝政,如此以往,國將不國!”
又一小吏流淚道:“如涇陽先生這等耿直之士也被貶黜,朝中容不下正直之人。今國朝內有奸佞,外有黃來福,李如松等跋扈武夫,大明存亡危矣!”
眾人紛紛應和,拍案直是嘆氣。
一人卻是對先前小吏之話頗為不屑:“黃來福,李如松等輩睬他們做甚?此輩不要落於吾人之手,否則少不得代百姓除害。”
眾人又是一片叫好聲,更是眾情激昂。
先前說話那中年人叫鄒元標,字爾瞻,別號南皋,萬曆五年進士,今年四十餘,素以犯顏直諫,上疏改革吏治為榮,本來在吏部做個小官,素與顧憲成出聲出氣,在顧憲成被免官後,他也封印而去,激起了一片叫好聲。
後一人叫高攀龍,今年不過而立之年,字存之,萬曆十七年進士,授行人,素與顧憲成交好,與顧允成、鄒元標等人一起辭官。
眾人說了一陣,見顧憲成還是負手默然不語,鄒元標道:“叔時兄,我等既己決定不留在此汙濁之地,今後何去何從,還乞兄斟酌賜示。”
顧憲成肅然轉身,銳利地目光直視眾人,半響,他道:“如今綱常不舉,朝政敗壞,此國朝危難之時,吾輩豈可袖手觀之?吾議計己決,以回鄉講業佈道,風範人物,扶持正論。以我一身,舉目綱張。若此,就算吾遽官削職,舍我一命,又有何懼?”
在場各人都是聽得熱血上湧,顧允成與高攀龍、鄒元標、星幾人更是大聲道:“敢不持鞭附翼,追隨左右?”
顧憲成猛地舉起面前一杯酒一飲而盡,臉上現出一股血色,他大聲道:“取筆墨來!”
立時家人拿出筆墨紙硯,一書童磨濃香墨,拂開綾紙,顧憲成提起羊毫,四十餘年來走過地風雨歷程又在他地腦海中流淌,他感慨萬千,落墨煙雲,筆走龍蛇,一揮而就:“妄擬古之人,歲月蹉跎忽至今。一息尚存應有事,莫將夭壽貳吾心。”
此詩的意思是:我從小就立志要像古代地偉人那樣做出大事業,但歲月如白駒過隙,稍縱即逝,而今年近半百,生命垂危,且一事無成。然而我怎能去考慮自己的生老病死呢?一息尚存就當奮然進取!
在眾人地大叫:“妙啊妙啊,真是寫出吾輩之心。”時,顧憲成潸然淚下。
第二日,顧憲成等人離開京城時,送別的官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