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三個人皆捂嘴偷笑,那寶妞也是奇怪,自從上回在門口同周慎玩了一回,便時常過來纏著周慎玩,有時周慎被她纏得煩了,還兇她幾句,潤娘先還怕她委屈了,千般的哄她,哪曉得她竟說:“做姐姐的應該讓讓弟弟。”
周慎聽過這話後,倒是學會忍了,見著寶妞總當沒看見,可是每每還是會被寶妞惹急,衝她大吼大叫。潤娘也說過周慎,無奈他就是不愛搭理寶妞,潤娘本還擔心寶妞不會再來了,誰想她依舊一樣是天天的過來。
潤娘笑著把攢盒遞給秋禾,吩咐道:“多抓些糖水青梅金桔餅子。”
“阿嫂,你次次這樣,她越要來得勤了。”周慎垮著張臉嘟嚷道。
潤娘探過身,兩手往周慎嘴角上一拉,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準擺這張硬板臉,給我笑!”她還來不及坐回去,小丫頭已蹦跳著進來了:“周阿嫂,你為啥擰三郎的臉?”
潤娘不尷不尬地笑著,萬幸秋禾已端了攢盒過來,潤娘接過手端到她眼前晃了晃:“看,有你最愛吃的糖水青梅和金桔餅子喲。”
小丫頭笑彎了眼睛,伸手就要來拿,潤娘忙端開了去,嘟著嘴道:“先去洗手。”
小丫頭把可愛白嫩的小手攤到潤娘眼下:“乾淨的。”
“乾淨的,也要洗洗。”
“噢。”小丫頭不情不願的走到臉盆架前把手放進盆子裡沾了沾水就算是洗過了,跑回來往嘴裡塞了顆糖水青梅,爾後一手捉著兩塊金桔餅子,一手又捉著粉白的木瓜條遞到周慎面前:“三郎,吃!”
“哎呀,你沒看我在寫字,糖屑都落紙上。”
潤娘揉了揉太陽穴,又嚷上了!也不知怎麼回事,本來斯文懂事的周慎一見著寶妞就成了炮仗,一點就著,吼起來那叫一個聲震霄漢!
“我,我,我------”寶妞委屈的眨了眨眼睛,放下手裡的果脯:“我幫你抹一抹。”結果自越抹越髒,而周慎的嗓門更是直逼新的高度:“你把我的字都抹壞了!你個傻妞!”
對於這種人身攻擊,先幾日潤娘還會板著臉教訓周慎,可每每她一說周慎,小丫頭倒眼淚汪汪起來,直說是自己錯,叫她不要罵周慎。經過幾次後,潤娘也明白了,他們倆個一個是周瑜,一個是黃蓋,壓根沒別人甚麼事。
這會聽周慎嗓門又高了起來,潤娘同知芳忙收拾了東西往後罩房去,免得等會魔音穿腦。
躲在後罩房裡的兩個孕婦聽著前頭時不時響起的怒吼,暗自慶幸自己跑得快,潤娘摸著自己還平平的肚子:“大妞啊,以後你可別跟你寶妞姐姐學,人家不跟你玩,就不玩,咱們才不讓別人這麼吼呢。”
知芳笑道:“我看咱們阿哥也不是真的不喜歡寶妞,只是面上有些不好意思罷了。你看他可曾丟下寶妞自己走了-----”
“你就知道吃,這麼簡單的字也寫不好!”知芳的後半句話硬是被知盛的吼聲給蓋住了。
整個上半晌周慎的怒吼幾乎就沒停過,時近晌午,秋禾忽領著一個肌膚黑糙的婦人走了來,潤娘見了忙跳下炕來,笑著賠禮道:“孫嫂子你多擔待些,回頭我定教訓那小子。”又趕著叫秋禾倒茶來。
潤娘知道隔壁孫家有三個小子,一個閨女。這閨女是最小的,只聽名字就知道,人家有多心疼小閨女了,如今自己的小叔子這麼兇人寶貝閨女,換了自己心裡也不舒服,因此她見了孫娘子心裡難免有點打鼓。
孫娘子笑道:“好好的教訓阿哥做甚麼,阿哥可比我那三個小子好多了。”說著嘆了一聲道:我生寶妞的時候是難產,也不知是不是在肚子裡憋得久了,她腦子總不大靈光,鄰居家的孩子總取笑她,她三個哥哥為著她也不曉得跟那些小子打了多少架,因此她也都遠著他們。阿哥對她又罵又吼,她回去也學給咱們聽,我聽著倒是沒一點瞧輕她的意思。只是日日來鬧得娘子不得清靜,咱們實是過意不去。”
“嫂子哪裡話,我瞧著自阿哥認得了寶妞倒多了許多生氣,不像個小老頭了。”
孫娘子笑了笑,起身道:“他們也鬧了大半晌了,我領了寶妞回去吃飯,娘子也好清靜清靜。”
潤娘只得賠笑著,同孫娘子往正房去,才進得堂屋,又聽周慎罵道:“你那爪子生來只捉吃的麼,一點子用也沒有!”
潤娘嘴角直抽抽,“嘩啦”甩著簾子走了進去,正要罵人,見周慎雖一臉恨恨的神情,手裡卻拿著帕子在給寶妞擦臉上的墨汁。
孫娘子衝寶妞招手道:“寶兒,玩了大半晌了,回去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