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長霖這會已不是如坐針氈了,而是身處冰窟了。
“巴公子,試試這道清燉蟹粉獅子頭,我曉盧大興也有這道菜,咱們自不敢比大廚,只是請巴公子品評品評!”
看著潤娘再次送到眼前的筷子,巴長霖欲哭無淚,偷瞥了眼坐在身旁看閒適的劉繼濤,心中哀嚎:“天啊,誰來救救我!”
“潤娘,你別隻管給巴公子夾菜,他喜歡吃甚麼自己會夾的。”
巴長霖還不及點頭,潤娘橫眼掃過劉繼濤道:“巴公子是貴客,拿些粗菜招呼他已很是失禮了,再要慢怠他些怎麼好意思呢!”然後巴長霖的碗裡又多了塊蜜汁火方。
巴長霖看著碗裡堆得滿滿的菜,牙一咬決定忽視身旁的大冰塊,埋頭吃菜!
結果吃完了正餐有點心,吃完了點心有甜湯,吃完了甜湯有水果,吃完了水果還有清茶…
劉大冰塊的寒意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的強勁,巴長霖欲哭無淚,這甚麼時候是個頭啊!
終於月上柳梢頭,巴長霖盼來了他等候已久的告別:“周娘子,時候不早了,在下就不嘮擾了。”
“是啊都這時候了。”潤娘喚過秋禾道:“把燈籠點起來!”然後又向巴長霖道:“巴公子請!”
兩簇冰刃飛射而來,巴長霖慌忙拱手道:“不勞周娘子親送了!”說罷他竟一溜煙地跑了。
愣是把潤娘驚得半晌合不攏嘴:“承之,你覺不覺著姓巴的晚上有點怪呀!”
劉繼濤輕輕吹去茶水裡的浮沫,淡笑無痕:“他麼總是隨心隨性的,是你太過多心了。”
戳燈的光亮映在劉繼濤的臉上,原本素白的俊顏上微微地泛起紅潮,潤娘眯起的眸子直直地落在那點脂胭色上,劉繼濤漸斂了閒適的笑意,不安地問道:“怎麼了?”
“你…”潤娘雖眯著眼,不過卻沒有放過劉繼濤臉上的半絲不對的神色:“你跟姓巴的很熟麼?”
“呃…”劉繼濤本是否認的,可轉念一想她即然問起但不如趁機應下,
總好過以後再借口:“也不算太熟,只是我剛來那幾日無意間撞上他,聊得投契他又是孤身一人在信安府,便多來往了些。”
“那就是說,他真的只是來找你吃酒?”
面對潤孃的逼問,劉繼濤“嘿嘿”乾笑兩聲,躲開了潤娘火鐮刀似的眸光。
“他找上門只是因為不想一個人冷冷清清的過節?”
劉繼濤眸光繼續躲避中…
潤孃的拳頭卻是越攥越緊,想到剛才那頓飯的飯錢,就萬般心痛:“既然如此,你為甚麼不早說啊!”後頭那個句話,潤娘幾乎是用吼的。整整十貫錢啊!夠一家人吃上十來天了!
潤娘手攤在劉繼濤面前,道:“十貫錢拿來!”
劉繼濤見她氣得臉都青了,雖然不知道為甚麼要給卻也不敢問,“好好,你等會我去拿給你!”
潤娘坐在椅子上呼嗤呼嗤的喘氣,送客回來的秋禾雖然很想笑,但想到是因著自己一句話累得她獻了一晚上的殷勤,嘖嘖,還是趕緊溜得好,於是她放輕了腳步悄悄地退了出去。
為了那一頓飯潤娘好些日子都不理劉繼濤,任憑劉繼濤怎樣賠罪、哄勸,不理就是不理,其他人知道潤娘這一遭是真氣著了所以一句也不敢勸。
日子趁著劉繼濤煩悶時悄悄地溜走了,展眼到了五月初十,弄哥兒的滿月之日。
正文 九十九、周悛的報復
九十九、周悛的報復
初十這日一大早陳文秀就登門賀喜來了,她剛出了穿堂,就見伯文穿著短衫,汗淋淋地從東跨院走出來。本來也沒甚麼只是伯文後背那一大片都叫汗浸溼了,貼在背脊恰好顯出他的強健的肩胛來。
陳文秀登時便紅了臉,阿三見她突地站住了腳,便道:“日頭毒得很呢,小娘子趕緊進屋裡去吧。”
一句話引得伯文回頭看過來,笑著招呼道:“文秀妹子來了,趕緊進屋吧,魯媽已經備好了涼麵。”
早晨的日頭照在他明徹的眼眸上,晃得文秀一陣眼暈,臉上更是一陣一陣的發燙,手上繪著田田碧荷的團扇微擋了臉,向孫伯文微微一笑,便沿著屋簷下進屋裡去了。
潤娘今朝的心情還算不錯,因為昨夜邊上她終於如願以償的洗了頭洗了澡,這會正在往女兒的額間上點胭脂,聽得門簾響回頭看去,見是陳文秀,便笑道:“喲,這麼早呢!”
“姐姐在做甚麼呢?”陳文秀邊問邊湊到跟前。
“今朝弄哥兒滿月,總該打扮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