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局勢一點都不清楚,只是將身邊發生的事情一一串起,劉繼濤一個揹負著面首男龐惡名,又在家守制的七品小官,轉眼卻被新帝委以重任,甚至特地將郡主冊為公主再下嫁於他,這背後的種種謀算實在不難猜測。而巴長霖身為巴家的六公子,就算不受重視,也不必屈居在這小小的信安府呀,而他同劉繼濤相熟至此,他來信安府的原故,不言而明
年初時齊元公主說,巴長霖選了自己,也就是那個時候開始,巴長霖開始在北疆四處開設盧大興分號,兩下里一串,潤娘豈能不明白的道理。她不說不問,可不代表她不知道
巴五娘直直地盯視著潤娘,過得良久,由衷嘆道:“你果然很特別,等六弟孝期一滿,我一定讓他接你進門。”畢竟這樣聰慧的女子猶為難得。
潤娘淡燙的眸光帶著一絲寒意,迎向巴五孃的視錢,一句話擲地有聲:
“我絕不為妾”
巴五娘陡然冷笑:“難不成你還想做六弟的嫡妻不成”
潤娘微側了站得筆挺的身子,沒有答話。
巴五娘眉眼間驀地劃過一絲悲傷黯然:“其實不論是妻是妾,只要男人的心在你這裡又有甚麼關係”可憐自己為著賢良的名聲,硬生生地將丈夫恭手送人,然後從人到心都不在屬於自己。
潤娘微微一笑,低吟道:“聞君有兩意,故來相絕決。”
巴五娘看向潤孃的眸光滿是愕然:“難道,你還想獨霸著六弟不成?咱們這樣的人家,若不納一兩房妾室豈不招人笑話”
潤娘側頭看向巴五娘,面上一派詳和:“這就要看長霖了,權勢與我之間,他只能選一樣。如果他做了巴家的當家人,那麼我只能說,咱們緣盡於此”
“難道你就不想做巴家的當家主母?”巴五娘激動的帶了顫音問道。
潤娘低首淡笑:“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這對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巴五孃的杏眸早失了先前的清明,只剩一片迷茫:“你如此的心機城府,卻只求平穩渡日?”
“巴夫人在我看來,一個女子太過洞察世情其實是件很悲哀的事情。”
巴五娘腳下一個踉蹌,陡然失了盛氣凌人的威勢,回首自己這半生自詡手段過人,到頭來只有無邊無際的悽苦可她畢竟是個有野心的女子,愁情悲緒只在她心頭略一停留。唇邊蕩起一抹冷笑:“一心人?希望你能等到”
言畢旋即轉身而去,踏出周家大門那一剎,眼前驀地一黑,抬首看去,不由面露驚惶:“你怎麼在這裡?”
正文 一七二、離人心上秋
一七二、離人心上秋
月下,巴長霖長身玉立,冠玉似的面上笑容淡淡,比月色還要冷上三分:“五嫂,用得著這般驚訝麼?這裡可是我的地盤”
巴五娘很快就調整了自己的面色,道:“我只驚訝,你來了為何不進去”
巴長霖望了望周家緊閉的大門,淡然一笑,抬腳便走。巴五娘不由也回頭看了看周家的院牆,突然間明白這一牆之隔,那些話他怕是一字不漏地聽進了耳裡吧只是這次他還會選院牆內的那個女子麼?
巴長霖走的那日,天陰沉沉,整座信安府都被籠罩在上蒼的悽楚中。潤娘帶著妞兒一直送到了十里長亭,妞兒纏在巴長霖的身上,哭得很是委屈:“巴叔叔,你要快些回來”
“妞兒乖”巴長霖香了香妞兒的臉蛋,並不敢許下甚麼諾言,畢竟遙無歸期。眸光緩緩移至潤娘身上,深深凝望,握住潤娘微有些冰冷的手,口中輕吐出一個堅定的詞:“等我”
潤娘微仰著腦袋,有些發痴地凝視著巴長霖,眸中滿是戀戀不捨,臉上卻偏偏帶著溫和的淺笑,又將妞兒從巴長霖懷裡接了過來:“放心,我會在家等你。”
潤孃的微笑揪得巴長霖五內如絞,突地展臂將這一大一小緊緊地抱入懷中,在潤娘耳邊低喃著許諾:“我一定會回來的,一定”
巴五娘坐在馬車裡,看他倆個難捨難分只覺著分外刺目
當年出閣,父母明知女兒一去千里,又何曾有這般不捨,耳邊迴盪只是…莫家給家族丟了臉面
花船離岸而去的那一刻,岸上烏壓壓的全是家中送親的人,可也只有那個自己素來沒好眼色給她的姨娘,躲在人後偷偷地抹眼淚,那一瞬那她才明白,母女親情不是她能否認掉的。
同嫡母再親近,那也只是表面,只是假像,即便分別在際,彼此都不會不捨
只是明白又如何,她要走的路不會有半點改變。她這樣的人註定不會有平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