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慎是個早熟而敏感的孩子,雖然晌午那會他不在潤娘身邊,潤娘回屋後又都是笑語盈盈,只因不見巴長霖一同回來,他就知道出了事。這會再聽了阿大的話,那更是篤定了心裡的想法,跳下了炕道:“阿嫂,我陪你一起去”
潤娘聞言心中一暖,然一回身卻直撞進周慎兩道擔憂的眸光裡,瞬時間酸甜苦澀一齊湧上心頭,這孩子甚麼時候起已經開始學著像個大人般保護自己了麼?潤娘艱難地笑道:“大人說話,你一個小孩子家跟著去做甚麼再看會書也該歇了,明朝還要早起上學呢”
“可是”
周慎還待再說,潤娘卻已出了房門。
知芳同秋禾聽了訊息也一齊走了來,在二門那裡碰上了潤娘,潤娘瞧她倆個一臉凝重的樣子,打趣道:“見公主都不見你們這樣,不過是長霖的嫂子,你們倒擺起這麼個臉色”
她二人不及答應,就見一名三十來往身著重孝的婦人,婷婷立在月下,夜風拂起她的裙衫,飄然如仙,清豔的面上浮著比月色還冷的淺笑:“周娘子好。”
潤娘腳下稍稍一頓,斂衽施禮:“巴夫人萬福。”
這一聲“夫人”倒是很出乎巴五孃的意料,本以為她會與自己掏個近乎稱自己一聲嫂子,如此自己也藉故打壓她一翻,沒想到這個小寡婦竟然甚知分寸。
巴五娘不由睜大了一雙杏眼細細地打量起眼前這位年輕的寡婦,尋常的相貌,甚至還及不上她身後的兩名媳婦,只是她眉眼的淡然隨意,讓人有些驚訝,這不是一個二十不到的年輕寡婦該有神情
可就是這個看似尋常的小寡婦,不僅迷住了劉繼濤,六弟也為了甘願放棄京中的一切,甚至邊齊元公主也對甚有好感,數月前甚至特地過來幫她撐門面
想到這樁樁件件,巴五孃的臉色漸結成了冰,輕鄙的語調帶著居高臨下的氣勢,譏誚道:“看你形容尋常,倒是有些手段。”
知芳二人聞言便沉了臉色,潤娘卻恍若未聞:“夜裡風涼,巴夫人有話請進屋裡說吧。”
潤娘不卑不亢地態度令得巴五娘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包上,滿腔的尖銳的語句全都發做不得她冷笑數聲:“不用了我只說幾句話,說完就走”
“夫人請講”潤娘清透的嗓音如一汪泉水,明澈而又帶著微寒。
“巴家是甚麼樣的人家不用我多說,憑你的身份莫說可六弟做嫡妻,就是做妾也是不夠格的”
“你胡說”秋禾按耐不住,出言喝斥。
知芳瞪了她一眼,她才悻悻的閉了嘴。如水的月色輕灑在潤娘秀氣面
上,看不出半點的喜怒:“所以呢?”
潤孃的淡定從容順利的撩撥起巴五娘心中的怒氣,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道:“所以,收起你的那些心機手段,不要枉有朝一日能嫁進巴家”
潤娘忽地笑了起來:“看來長霖是沒有答應夫人。”
巴五娘又驚又怒,這個小寡婦還真是不簡單,居然能一語中的,不過巴五娘出生於世家大族,又在巴家做了十幾年的媳婦,又豈會被潤娘一句話就激得怒形於色。當下她燦然一笑,直若白菊盛放:“那你不妨再猜猜六弟不肯答應是甚麼事?”
潤娘低首垂眉,嘴角勾起微小的弧度:“世家大族還能為甚麼自古以來兄弟鬩牆的事還少麼?”
“你只猜對了一半…”巴五娘盯視著潤娘被月色染白的面龐,一字一頓道:“父親臨終前給六弟定了一門親,面且令他百日之內完婚”
知芳與秋禾互視了一眼,擔憂都向潤娘瞧去,潤孃的身板沒有半點的頹喪,輕笑道:“長霖不是沒答應麼”
巴五娘稍稍一怔,道:“你就這麼相信六弟?你可知道韓小娘子的父親是當朝一品,六弟娶了她,巴家當家人的位置就非他莫屬了他現在只一時犯糊塗,待他想明白後,相信不難做出取捨”
“當家人?”潤娘抬眸笑著看向巴五娘:“長霖若想要這個位置,又何必如此勞累奔波,沿著北疆一線四處開設盧大興的分號”
巴五娘這下完完全全的震愕住了:“你怎發會知道六弟以此換取離京”
看著潤娘得意的淺笑,巴五娘登時住了口,潤娘抬手將鬢邊的碎髮掠到耳後,淺笑淡淡:“北疆一線有契丹、肅慎、韃靼三部,近來戰報頻傳,長霖卻偏偏沿著防線一路開設分號,用意何在,還用多說甚麼?”
巴五娘呆愣地望著眼前這個小寡婦,她實在不明白,一個遠離朝堂的尋常人家的媳婦,怎麼就能看透朝庭的深意
其實潤娘對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