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話裡話外的意思,倒像是已經知道了陳氏被休一事,姚織錦立即狠狠地瞪了鳶兒一眼,氣呼呼地道:“怎麼,我現在說話做不得準了是不是?”
鳶兒嚇得渾身一抖,縮著脖子道:“小姐,奴婢真不是故意的,就是一順嘴”
馮姨娘拽了姚織錦一把,笑著道:“錦兒,我知道你是個會心疼人的好孩子,你怕我身子弱,經不住這些個事兒,所以特意讓宅子裡上下都瞞住了我,對不對?你不用擔心,你娘現在的身子骨壯實多了,老爺和和二太太之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沒有我說話的餘地,我也並沒有存了那種期望被扶正的妄想,我跟了他這麼些年,他雖是有心無力,終究待我不薄。不管怎麼說,我還生下了你這個鬼靈精,也不算是白活一輩子了。如今我回去,只希望自己能替老爺照顧生活起居,其他的,我沒本事,也沒那個心思去考慮。”
“可是,林大夫還在替您診病呢,他明明說過,要等到來年開春,若身子不出差錯,才算是大好了。娘現在回去,萬一病情有反覆怎麼辦?自己的身子骨,可不能拿來開玩笑啊!我爹在姚家有丫頭下人伺著,不用做事每個月便有固定的進項,娘何必擔心,您”
她著急起來,一開口就說個沒完,谷韶言在旁邊拉了她一把,將她拽開兩步,壓低了聲音道:“你也別逼著姨娘非要留在這兒,你細想想,若是我一個人孤身在家,你能安心在外流連嗎?當然,換做是我,自然也是一樣。你我成親不過幾個月尚且如此,姨娘再怎麼說,也和岳丈有十幾年的感情,心裡擔憂是很正常的,你強留下她,不是為難她嗎?”
姚織錦啞口無言。她一直在糾結於自己的孃親生活過得不好,被陳氏折磨出一身的病,卻始終沒有考慮到,她娘畢竟是她爹爹的妾室,兩人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總歸是有感情的,馮姨娘心中,當是也有思念之意吧?
可是,馮姨娘放著現成的閒適日子不過,偏要回去受氣,她總是有些想不過。
“我娘這一回去,林大夫還怎麼給她診病?”她氣鼓鼓地抬起頭,不甘心地問道。
谷韶言笑道:“這一層你便不用操心,我已問過,現下林大夫不過半個月來一趟,姨娘回了姚家,我算著日子自會去請他。若你實在不放心,我就陪著林大夫一起過去,這總行了?”
他這樣說,姚織錦便無話可講了,回頭看了一眼馮姨娘:“依著孃的意思,是今天就要走,還想不告而別?”
“這孩子,我在你眼裡就那麼不知禮?”馮姨娘見她被說動了,便走過來笑呵呵地摸了摸她的頭,“你孝順,娘心裡明白得很,只是平常你也太忙些。本打算先把東西收拾好,今晚跟你說一聲,明天再回去;既然你們倆今日都在家中,我倒也不想耽擱,一會子就走吧。說實話,娘真捨不得我的好閨女,只是,你爹一個人冷冷清清的,我也實在放不下心。”
姚織錦回頭看了一眼谷韶言,後者衝她微微一笑,立刻道:“既如此,我和錦兒便一起送姨娘回去如何?眼看就要過節了,大過年的,尋醫問藥本就不太吉利,再者,林大夫恐怕也要歇息,趕明兒個我再去林大夫處幫你多開幾服藥,也省得大節裡還要奔走。”
馮姨娘仔仔細細地看著他的臉,面頰滿是溫柔的笑意:“論理,我這身份,是該叫你三少爺的,但你是錦兒的夫君,便由著我越禮一回罷。韶言,當初錦兒嫁給你,我還擔憂她今後的日子會不會難過,如今看來,一切卻都是我自己白憂愁了。你是個良善的孩子,對錦兒百般呵護,就連她這個出身低微的親孃也諸多照顧,錦兒若能踏踏實實跟你過上一世,我哪怕明天就死,那也是帶著笑的!”
“娘,您說什麼呢,青天白日的,什麼死不死?”姚織錦趕緊阻止她繼續說下去,跺了跺腳,道,“您鐵了心要走,我也不能攔著,既這樣,鳶兒收拾的時候可得仔細點,將我給我娘置辦的衣服和一應用品都一併帶過去,別落下了!”
鳶兒脆生生地應了,立刻忙碌起來。旁邊小曇卻斟了一碗茶,送到谷韶言面前,細聲細氣道:“少爺,您先喝口水歇一會兒,且等呢!”
谷韶言淡淡“嗯”了一聲,她又偷眼看了看他的臉,這才又端起一杯茶送給姚織錦:“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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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番收拾,便直到晌午方休。柳葉吩咐劉大廚做了一桌精緻小菜,一家人一起吃了,便乘著家裡的馬車去到姚家。
彼時,大太太施氏正在前廳裡訓斥春桃,滿嘴裡也不知嚷著什麼,姚織錦和谷韶言攜馮姨娘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