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落,卻有一聲輕笑宛如水面輕漪,一瞬散開,便淺淺而去。
小侯爺的臉色一冷——誰在笑?
童茉香也詫異的看著那銀衫如月的男子,小侯爺既然在這裡設計了她們,必然只帶他自己的人並且應當會清場的。便是那小二,事後只怕也沒活路了。那這銀衫男子和他的女伴又怎會不是小侯爺的人,若是他的人,怎會對小侯爺如此無禮?
然而那男子對眾多投來的目光視而不見,依然悠哉的單手支著下巴,另一隻手拈著酒杯,火光下映得長指如玉,比手中酒杯更溫潤細緻。
小侯爺循著笑聲看到樓下坐著的二人,被這般無禮衝撞頓時驚怒,“你是什麼人,為什麼在這裡?你們都是怎麼辦事的,不是讓你們清場嗎!?”
一眾高手頓時面面相覷啞口無言,竟沒有一個人能夠回答——這兩個人怎麼會在這裡?他們幾時在這裡的?為何他們好像一直都在,就那麼大大方方的坐在那裡,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沒有一個人想到要清走他們?
銀衫只是細目淡淡一瞥,斜上二樓的那道驚怒的身影迎上他的目光——小侯爺頓時呼吸一窒,只覺心口跳漏一拍,竟有一瞬心慌。
他說不清那是驚豔還是驚懼,一時只覺便是京裡也未曾見如此驚心動魄的美人,只是一眼淡掃就讓他彷彿被懾住一般動彈不得。
心如擂鼓,卻手指冰涼,彷彿一種極喜與極懼交織,整個人都要顫抖起來。
那美人放下支在下巴上的手,拈著酒杯專心看裡面的酒紋,悠悠的聲音響起,“小侯爺覺得,七秀坊的姑娘可美?”
小侯爺一愣,一時什麼也應不出口,下一刻才怒覺他憑什麼對自己發問?然而不等他發怒下一個問題已至——
“小侯爺又認為為什麼一個只有女性的門派,卻從來沒有人敢動什麼歪主意?”
小侯爺只想破口大罵這種事跟他有什麼關係?然而童茉香和曾琳琳卻不自覺的想到——七秀本是六大門派之一自然無人不敬,即便後來因為種種打擊而勢不如前,卻有前任掌門七秀公子一力撐起大局,讓七秀從不讓人膽敢小覷。
他的豔冠江湖一舞驚天下和江湖無雙的冰心劍法是七秀的一個傳奇,即便他卸任之後離開了七秀下落不明,卻有很多人都在說他依然還關注保護著七秀。那或許只是一種傳說,但的確在很多次七秀遭遇到困難時,都莫名化險為夷,彷彿有人在默默相助。所以七秀弟子都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只是掌門從不允許有人提及,彷彿一個禁忌。
曾琳琳不禁偷偷扯了扯童茉香的衣角——該不會,該不會眼前的人是——面對她那滿目的驚喜,童茉香卻果斷的搖搖頭,別做夢了,不可能的。
曾琳琳眼裡的光彩也一瞬消失,自己真是對傳說中的七秀公子太過崇拜,一直期望一見期待得過了頭。即便能夠有這等風采的人世間無雙,眼前這個人,也絕無可能會是七秀公子的。
作者有話要說:流感來襲,勿等更新
☆、尾章 傾生大夢不易醒2
他一舉一動宛如流雲,帶著悠然的從容與說不出的流暢;一身銀衫映在火燭昏黃的光芒中宛若生輝;讓人如同在看著一場美夢一般的幻覺,拔不開視線。
這樣的美人該是讓人心生嚮往的,但小侯爺在顫抖;他不知道這是激動還是害怕;二十年安逸閒適到幾乎快要腐爛的生活裡他從沒有這種感覺。他覺得自己快要沸騰起來了;在這沸騰中卻有絲絲寒意從心底裡生出來,彷彿本能的告誡著他去害怕;去恐懼,如果他此時真的能夠找到一個最適合的表達來形容他對這個銀衫美人的感覺;那大概只能是撲到他的腳下去膜拜。
但是現在他混亂的頭腦裡只剩美人在燭光下拈著酒杯的玉指和微動的銀袖;被那銀絲繚亂的光攪得腦袋裡一團漿糊。
他一聲令下:“把他們全部給我抓起來!”
那些訓練有素的高手毫不猶豫的出手,這些事情他們做的早已經輕車熟路,只要把人全部抓起來,小侯爺要的交給小侯爺,其餘的都滅口,再簡單不過。
然而未等靠近,銀衫美人一躍便從椅子上飛躍而起,銀袖揮過,讓人如同看到了一隻銀粉的巨大揚羽蝶,眼前些微炫目,人已經飛上二樓,輕巧的落在小侯爺身邊。
小侯爺一瞬驚懼還未開口大叫,銀袖一揚屋裡一陣風起,火燭油燈盡滅,頓時一片黑暗。
燈火一滅,彷彿阻隔了這件寧靜客棧與外界的東西也一併消失,黑暗裡只聽到外面轟隆的雷雨聲,隨著閃電瞬間明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