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差不多!”
說笑的都是揚州附近的熟面孔,也有不常來的,便有幾分不解,問旁人:“那小缺姑娘是誰啊?”
“她——她是七秀坊的活寶!”
“哈哈哈哈——”
“——怎麼她的舞跳的很好嗎?”
“噗——好不好的,你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七秀弟子才藝雙絕聞名江湖,也總有例外的時候。
樂聲一起,滿臺七秀弟子便讓了個乾淨,只留給蘇小昭一人。除了那一舞絕響的七秀公子,只怕本代七秀弟子中可只有她一人有這個“殊榮”。
舞扇翩翩,不是絕色也見聘婷,如小荷新角翩躚舞,漣漪搖曳獨立水中,別有清新。
這一曲,蘇小昭練了足有三月,眼見得圓滿在望,她的動作卻隱約間越來越慢,險險的便要錯過一個拍子,卻又勉強吊著尾。不懂的尚能搖頭晃腦的欣賞著,懂行的卻已集中了注意力開始提心吊膽——
一時間無人鼓掌叫好更無人閒聊,一個個都伸長了脖子緊緊的盯著,大氣不敢喘一口。
蘇小昭開始眼神亂飄,用力去想後面的舞步卻忽略了當前,一個恍惚終是慢了一拍,餘光掃見顏如煙扶額搖頭,就更是絞盡腦汁也一片空白。
——跳舞又不是考科舉,有人去拿腦袋跳的麼?
一個拍子亂,便全全亂,最後亂成一團。顏如煙便覺自己一番心血全澆在了爛泥上,怎麼扶也是無望。
觀樓上的熟客人人一臉果然如此,索性已經亂了,不過是堅持跳到最後罷了,再無懸念。氣氛一鬆,便又開始說笑起來。
“小缺丫頭可是連個讓我們請喝茶的機會也不給啊哈哈——”
“這也不錯了,上回來的時候可是連半曲也沒跳完吶。”
看七秀弟子跳舞是欣賞,看蘇小缺跳舞便是樂趣,回回有進步便回回有驚喜,可回回都差錯便回回不出所料——看她練舞,那是格外的有種看著一個孩子在成長的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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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漪今日本沒打算去水雲坊,路過時卻聽得喧笑一片,市井雜院似的哪兒還有風雅可言,不禁就有幾分奇怪,問走在身邊的花歲:“水雲坊那裡怎麼回事?”
這情形花歲見得多了,不用看都知道,“哦~~一定是蘇小缺在跳舞啦,她一跳,一準兒熱鬧。”
——雖然他們的確是在同一個七秀坊但許是弟子太多,蓮漪想了一下卻不確定,“就是那個據說跳的不怎麼樣的蘇小缺?”
花歲很想基於同門情誼替她美言一下,可是想來想去“是跳的不怎麼樣。”
——跳的不怎麼樣場面還能這麼熱鬧?
他蓮漪可謂天之驕子,身為七秀坊唯一的一個男弟子,又頂著江湖第一美人的稱號,豔冠江湖舞絕天下,什麼場面都見得多了,卻不知在七秀跳個舞還能喧鬧成這樣的?
“去看看。”他柳眉微挑細目彎彎,轉身衣袂當風飛揚如火,如十里紅蓮漫漫無際,搖曳成孽。
他倒要去看看這個蘇小缺,七秀這麼大弟子這麼多,他是眾人仰慕的大師兄自不可能每一個都見過都記得。不過現在他倒想看看,如果真跳的那麼爛,那她是如何譁眾取寵。
水雲坊的臺子上,那個女孩還在一邊用力去想下面的動作,一邊慌忙跟上自己耽誤的拍子,不是自己預想中的譁眾取寵,是真的笨到無藥可救
他不動聲色的站在外面看,直到再也看不下去——他大七秀坊的臉都要給丟光了。
蓮漪大步邁進水雲坊,風姿卓卓舞衣緋紅瓔珞叮噹,如夏日紅蓮搖曳灼灼如火,水雲坊一瞬安靜賓客無一人敢喧譁,只有七秀弟子們透著竊竊的驚喜,“蓮師兄——”
氣氛一下子就變得有些微妙,那種仰慕,喜悅,隱隱雀躍讓人感覺七秀弟子們所在之處連風也變得粉紅香暖。
可惜蓮漪的步伐絲毫不為這粉紅粉香風所停留,他在眾弟子目光中大步走向舞臺。
蘇小昭早已經停了,不止是舞步,快連呼吸也停了,一個人站在舞臺中央連條地縫也沒有能給她鑽的——啊啊啊她不要被大師兄看到那蹩腳的舞~~!
——所以蓮漪對她毫無印象是有原因的,自知蹩腳,她怎麼敢給蓮漪看到?
看到蓮漪衣袂隨風快步走來,輕輕一躍便上了舞臺站在她跟前上下打量,蘇小昭腦筋頓時就卡住不動,思維停留在最後一個念頭——
這下終於丟臉丟給大師兄了,她可以去死一